顧爾德專欄：柯文哲被「雞鴨」，KP會被KO嗎?

柯文哲案情高潮迭起，從選舉獻金案燒到京華城案，士科土地重劃案、漁果市場案還等著上場。吃瓜民眾追劇追得不亦樂乎，其中柯黑們看到柯文哲被羈押，高興地在社群媒體上秀出吃「雞鴨飯」加「蚵仔煎」的照片。綠色選民彷彿天天嘉年華，而藍色選民則保持緘默，至於白色選民如喪考妣、哭爹喊娘控訴司法不公。



到底，柯文哲這回會被一棒打死嗎？KP會被KO嗎?

政治獻金案後...民眾黨已開始失血

依《美麗島》電子報的民調顯示，8月初選舉獻金案爆發後，民眾黨支持大跌，從7月的11.5%落到8.4%。而《鏡新聞》8月底公布民調顯示，民進黨支持度為40.0%，國民黨21.2%，民眾黨為14.4%；同時發現，民眾黨20至24歲支持度22.1%，比上次《鏡新聞》調查少了17.7%、25至29歲支持度則從42.4%跌到30.7%。

這些數據顯示白色「小草」在流失中。有些分析認為小草流向綠營，民進黨與賴清德獲利。例如TVBS在8月底民調問到，如果總統大選重新投票，受訪者會投給誰？結果顯示賴清德獲得49%選票（今年初選舉得票率40%）；侯友宜支持度則仍然是33%；但柯文哲支持度則從26%大幅下滑到18%。

的確，從最近的政情發展與輿論，民進黨是最大獲利者。這一陣子輿論都聚焦在柯P，沒太多人在意賴神團隊的績效表現。大法官提名從柯粉變柯黑的姚老師，好像也因為柯P落難而增加了正當性；閣揆自己找金融機構董、總喝咖啡，總統發言干擾中央銀行決策，這是多年來未見的奇景，但也沒看到輿論強烈反應；經濟部長雞婆到幫台積電宣布要到日本開設第三個廠，但是大家好像也習慣這位部長經常性的脫軌言行…..，「柯P紅利」的確是賴政府的大補丸，大家都不太計較執政黨的「小缺失」，賴總統、卓院長也安然渡過上任百日的外界檢驗。

主打「司法不公」合理嗎？憎惡而侵犯權利確實發生

即使民調顯示民眾黨失去不少年輕人支持，但9月8日民眾黨在立法院外集集結支持者聲援柯文哲，現場湧現了1萬名支持者，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年輕小草。可見柯文哲對年輕人還是有相當號召力。當天民眾黨訴求是「為台灣的司法正義站出來！」，群眾高喊「程序要正義，司法要公平」。台上的領導菁英控訴柯文哲案是政治迫害，民眾黨立委、法學博士黃國昌形容在賴清德領導下，形成「黨檢一體的新威權體制」，「館長」陳之漢則高喊「賴清德放人！」。



從檢方開始傳訊柯文哲開始，民眾黨打的就是「司法不公」這張牌，最先是質疑檢調約談程序的合法性，是取巧作法；如今則上綱到「黨檢一體的新威權體制」。民眾黨的指控到底成不成立？

在柯文哲剛接受檢調約談時，中研院法律學者黃丞儀就曾批評，從「詢問」（司法警察、警官在調查犯罪時通知嫌疑人前來問話，嫌疑人得拒絕）轉「訊問」（《刑事訴訟法》中規定的一種對被告的強制處分，不得拒絕），藉此突破24小時人身自由拘束，這是長期以來的積習，也是檢方辦案的「錦囊」，讓24小時限制形同具文。黃丞儀指出：「因為憎惡一個人，所以覺得他的權利被多侵犯一下也沒關係。或者覺得，反正那是他的律師（或他們黨）的事情。以後不論嫌疑人是哪個黨的，富商巨賈或升斗小民，通通運用這種「辦案技巧」就公平了。」

黃丞儀的警告也許很不政治正確，畢竟此刻「做人失敗」的柯文哲招惹來這麼多「柯黑」憎惡，的確是台灣政壇難得一見的奇景。但黃丞儀的確提醒了我們一個重點：今天柯文哲受到檢調的待遇明天可能發生你我身上。

「黨檢一體」有證據嗎？現今檢察官沒那麼笨當鷹犬

那麼黃國昌指控的「黨檢一體的新威權體制」有沒有道理？

首先得釐清一個很多人混淆、甚至檢察官自己也想讓人混淆的觀念：檢察官和法官是不一樣的，檢察官屬於法務部，法務部歸行政院管，檢察官是代表國家（state）在起訴人民；而司法權則是獨立於行政權，法官是獨立判案。比較激進的左派會說警察與軍隊是國家的暴力機器，那麼檢察官扮演的角色也和警察類似。這並不是說檢察系統無法獨立辦案，而是就結構功能上它就是代表國家、反映出國家的利益與意識型態，即使是民主國家也是如此。而判案的法官則是超越國家與人民的第三者。

不過，檢察官反映國家的利益與意識型態，並不等同於「黨檢一體」，也不必然是「威權體制」，在民主政體中檢察系統也一樣反映國家利益。從李登輝時代到蔡英文時代，從興票案、國安密帳案、馬英九特別費案、陳水扁國務機要費案、馬英九三中案，每個案件都映照出當時國家的利益與意識型態，但這20多年下來，我們有足夠證據指控哪一件案子的偵辦是「黨檢一體的威權體制」下的產物嗎？現在的檢察官也不會這麼笨，一味當執政黨的鷹犬。做為一個美國長春藤大學出身的法學博士、前中研院法律所研究員，對柯文哲案做這樣指控未免太輕率了，有損「老師」的光環。



民粹無法迫使司法轉向　黃國昌只會變成台版川普

黃國昌宣布要在全台辦多場抗議司法不公的群眾集會，小草還能不能在全台捲起千堆雪？如果能在全台號召柯粉現身、有辦法對所謂「黨檢一體的新威權體制」形成壓力、進而營救出阿北嗎？

上述那些政治性的案件，沒有一件是在群眾壓力下改變偵辦方向或判決。而如果黃國昌、「館長」與小草們想繼續搞大群眾運動，就會很像川普煽動包圍國會山莊一樣，企圖引導由下而上的民粹力量來破壞憲政體制。

如果檢察系統繼續偵辦柯文哲涉嫌的相關弊案，會不會終結柯文哲政治前途，也讓好不容易在台灣政治版圖佔一席之地的民眾黨又成泡沫？宋楚瑜的興票案是個很好的參考。



興票案例子在前　親民黨泡沫化並非「黨檢一體」

或許讀者忘了興票案是怎麼回事。簡單地說，1999年總統大選前，國民黨指控要脫黨參選總統的宋楚瑜侵佔黨產，再以兒子宋鎮遠的名義在中興票券開戶，購買1億多元票券。就像現在的柯文哲一樣說不清楚木可金流、置產資金。宋楚瑜也說不清他24歲的兒子怎麼有1億多資金，只能推說是「長輩」贈與的。當時政商界盛傳宋楚瑜到處找人出來承認自己是那個有錢的「長輩」，但企業家都不想淌這個渾水。最後媒體與政客愈挖愈深，金額從1億多暴增到2億4千萬元，而且還查出宋鎮遠在美國擁有5棟房產；當然，宋楚瑜要圓的謊也愈來愈大。

但國民黨並沒有藉興票案打倒宋楚瑜，他雖然未選上總統，但還是第二高票，只輸陳水扁逾30萬票、卻贏了連戰170萬票。照理說，興票案應該重創宋楚瑜的政治誠信，但他的支持者並沒有跑掉太多。選後隔年檢方認為興票案中宋與國民黨的金錢糾葛屬民事問題，因此也未做刑事起訴。



集結運動揭露國民黨二心　才是民眾黨最該擔心的

大選後宋楚瑜組織親民黨，繼續在政壇風光好幾年。最後親民黨泡沫化，並非被執政的民進黨 「黨檢一體的威權體制」摧毀，而是自己的黨員又投靠國民黨去了，宋楚瑜一個人拼老命、賣老臉藉參選總統、市長讓親民黨維繫基本的政黨票，但親民黨還是逐漸空洞化、最終化成泡沫。



所以黃國昌和民眾黨高層要擔心的應該不是民進黨的「黨檢一體」，而是國民黨的覬覦──8日民眾黨立法院前聲援柯P，國民黨除了馬英九基金會的執行長蕭旭岑之外，沒有任何人出席，這不也透露了國民黨已有二心，不只想和涉及貪腐的柯文哲切割，也等著要趁機收割韭菜。

最終，KP恐怕會被KMT給KO！

*作者為資深新聞工作者、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