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報：烏克蘭與俄羅斯陷入平衡僵局　戰爭可能持續到2025

烏克蘭天氣已轉濕寒，反攻陷入停滯，烏軍總司令扎盧茲尼（Valeriy Zaluzhny）本月初的一篇投書也承認這一事實。《衛報》11日報導，烏軍已釋出了長期抗戰的訊號，專家表示，在戰況僵局、等待西方武器、國際注意力轉移到以巴衝突的層層影響下，俄烏戰爭可能會持續到2025年。

《衛報》指出，其實自今年6月初以來，烏克蘭在南部戰場的兩條戰線上反攻進展都不大；隨著天氣轉濕冷，似乎沒有突破的希望。《經濟學人》本月1日刊出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扎盧茲尼的投書，扎盧茲尼寫道，「和第一次世界大戰一樣，技術問題讓我們陷入了僵局」。

扎盧茲尼指出，烏軍一直無法突破俄軍的地雷區，工兵清除地雷的速度遠遠追不上俄軍的「農耕」遙控佈雷車（Zemledeliye remote mine-laying system）佈雷效率。更令人擔憂的是，時間一久，俄軍還可以在其他地方開闢更多壕溝。

有人指責，西方太慢才同意供應主力戰車、遠距飛彈和F-16給烏克蘭，而且也還沒到貨。德國本週表示目前沒有再提供「金牛座」長程巡弋飛彈（Taurus KEPD 350）給烏克蘭的具體計畫，前美軍歐洲司令部司令、退役陸軍中將霍吉斯（Ben Hodges）就表示，「我們給了俄羅斯人充足的時間做好防禦」。

不過，扎盧茲尼的「僵局論」並非呼籲停戰，而是想要爭取新武器。他在文中表示，突破僵局的方法就是「新科技」和「創新的方法」，然後列出一串複雜的武器系統。


俄烏現階段戰術與目標

《衛報》指出，扎盧茲尼的觀點很符合邏輯。俄軍目前只是重複一些簡單的攻勢，集中砲火力求包圍烏東頓內茨克州的阿夫迪夫卡（Avdiivka），讓人想起先前取得巴赫姆特、北頓內茨克的血戰模式。

俄軍在人力上有優勢，烏克蘭估計俄國每天徵召或募集的人數還能有2萬人；傷亡數字可能也很高，每天可能有數百人傷亡，只是苦無可靠的官方數據佐證。烏克蘭也估計，俄國砲彈產能依舊強勁，每月可製造100萬枚152公釐砲彈，加上北韓供應的100萬枚；不過，俄軍後勤防禦不怎麼樣，不時傳出油倉和彈藥庫被炸。

烏克蘭擔憂的是，俄軍可能會像去年一樣，密集轟炸能源設施，讓烏克蘭難以過冬。去年，俄軍10月10日就開始瞄準電力設施發動攻擊，今年到目前還沒開始，《衛報》指出，俄軍可能是想節省長程飛彈，等氣溫降到攝氏零度以下時再轟炸。


前烏克蘭國防部顧問薩克（Yuriy Sak）說，烏軍當前目標是札波羅熱州的托克馬克（Tokmak），還需要再往南打20公里才會打到托克馬克；若拿下托克馬克，可沿著T401公路往西南進軍，進攻俄軍控制的重要大城梅利托波爾（Melitopol）。

烏軍目前比較亮眼的進展，是在赫松市（Kherson）以東、跨越聶伯河的南岸克林基（Krynky）搶灘成功，建立了一個灘頭堡；如果可以鞏固這個據點，對之後的反攻補給將會很有幫助。

俄烏都在看美國政壇

國際危機組織（Crisis Group）的烏克蘭專家歐伊克（Olga Oiker）說，戰局目前是平衡的，沒有人握有主攻優勢，冬季時，雙方某程度上都要維持進攻攻勢，否則對方就可能在重新集結、集中火力攻打戰略要地。

歐伊克說，烏軍總司令扎盧茲尼給《經濟學人》的那篇投書，實際上是在對烏克蘭人民、盟友甚至敵人傳達訊息，表明烏軍已經準備好應付可能持續到2025年的戰爭，「除非俄羅斯內部發生變化，否則戰爭將會持續」，而俄國有充分動機讓戰爭一直拖下去，最好拖到明年11月美國總統大選，俄國就盼著川普勝選。

烏克蘭最近擔憂，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激進組織哈瑪斯的衝突，正在拉走國際關注。不過，除了防空飛彈，烏克蘭需要的彈藥，和以色列截然不同，所以只要西方盟友的政治支持還在，烏克蘭其實不用在乎國際媒體關不關注；這說明了美國國會目前的僵局對烏克蘭才是最要緊的，眾院的極右派共和黨人大力反對繼續援烏。

俄烏雙方現在都需要技術突破，也在觀望美國政壇的變化。耶魯大學歷史學教授史奈德（Timothy Snyder）說，由此看來，俄烏戰爭沒有很快結束的理由，「當代文明希望戰爭進行得又快又刺激，但歷史學家的看法有點不同──戰爭往往很難預測，而且有時候要打很久」。

烏克蘭內部問題

俄烏若都打算讓戰爭長期持續，都需要維持內部穩定。《金融時報》報導，烏軍總司令扎盧茲尼的投書，引發烏克蘭總統府相當大的反應，使文武派系分裂浮上檯面，烏軍特戰司令霍倫柯少將（Viktor Khorenko）突然被解職，而且他看新聞才知道自己被炒。

一本有關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的傳記即將出版，撰寫者是《時代》雜誌（TIME）資深特派員舒斯特（Simon Shuster），他與烏克蘭總統圈有密切往來。舒斯特上月底在《時代》刊出的一篇報導寫道，澤倫斯基最親近的其中一名幕僚說，澤倫斯基「自欺欺人……我們其實已經別無選擇。我們沒有佔上風，還要試著告訴他這一點」。

澤倫斯基幕僚對這篇報導的反應很混亂，幕僚長葉爾馬克（Andriy Yermak）原本在Telegram發文稱這篇報導「內容相當重要」（very important text），但後來刪除了貼文；其他幕僚則忙著滅火，說報導結論錯誤、或質疑消息來源的真實性。

烏克蘭反對派議員岡察倫科（Oleksiy Goncharenko）說，總統府突然將特戰司令撤職，是在向烏軍、尤其向總司令扎盧茲尼傳達訊息，「展示誰才是手握大權的人」；岡察倫科說，總統府內確實有政治危機，「扎盧茲尼的投書寫得都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我不懂他們（總統府）為何要反應這麼大，這可能反映出一個事實：他們不只把扎盧茲尼視為一個將領，也把他看成是政治競爭對手」。

《金融時報》指出，烏克蘭過去民調顯示，扎盧茲尼是最有可能挑戰總統大位的人物，烏克蘭人一直希望看到退伍將領可以在政壇發揮更多影響力，但沒有跡象顯示扎盧茲尼有前進政壇的野心，而且澤倫斯基本月也否決了2024年舉行總統大選的可能性，強調烏克蘭仍處於戰爭狀態，「現在不是選舉的時候」。

若沒有俄烏戰爭，烏克蘭今年10月本該進行國會大選、2024年3月進行總統大選。烏克蘭總統府一名官員向《金融時報》否認政府與軍方高層分裂，稱這是「俄羅斯最喜歡看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