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礦物2】鋰：化石燃料巨頭進軍　挑戰改變遊戲規則

人類正在進行一場能源革命，從化石燃料轉型到清潔能源，而電池所需要的鋰、鎳等金屬成了關鍵材料。掌握石油和天然氣的跨國企業當然不會束手待斃，現在已經展開布局，朝鋰礦開採進軍，業界期待它們能讓開採技術更上層樓。

《金融時報》報導，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斯倫貝謝（SLB）、西方石油公司（OXY）、挪威國家石油公司（Equinor）正在研究能否利用它們的幫浦抽取、精煉、液體回注技術，從煉油副產品的鹵水裡抽取鋰。挪威國家石油公司表示，各家公司也密切關注從地熱鹵水萃取鋰的技術。

美國礦產投資基金公司TechMet執行長梅內爾（Brian Menell）說，「這對石油公司來說是很自然的轉變，它們本來就是地下抽取和流體方面的專家」，如果去碰充電系統、風電場這些它們不具相關技能的領域，頂多只能做專案管理。

石油公司對鋰資源的策略一直比較偏向投機性質，每年從它們的資本裡動用一小部分去收購具有產鋰潛力的資源、投資一些鋰礦開採公司、買下抽取技術的使用授權。

2名知情人士透露，埃克森美孚最近收購阿肯色州斯馬科弗（Smackover）一片含鋰鹵水的油田，斥資1億美元（約31億元台幣），讓斯倫貝謝和挪威國家石油公司打退堂鼓。

挪威國家石油公司已在2021年入股法國鋰礦公司（Lithium de France）。生產頁岩油的美國西方石油公司，是鋰開採技術公司TerraLithium的共同持有人之一。雪佛龍（Chevron）執行長沃斯（Mike Wirth）也表達對鋰開採的興趣。

要改變遊戲規則，關鍵是「鋰直接抽出」技術

近年來，鋰供應量增加，主要是靠澳洲和中國礦床的開採，再加上拉丁美洲的鹽沼。

傳統上，鹽沼的萃取技術，是用蒸發池去掉鋰之外的其他元素。但鹽沼未來的產量和產能會否有更多貢獻、以及石油企業的參與程度，可能要看於「鋰直接抽出」（Direct Lithium Extraction，下稱DLE）的應用發展。

DLE使用特殊的過濾器，從鹽水裡抽出鋰。比起耗時好幾個月的蒸發萃取，DLE只需要數天就足夠；蒸發池的鋰礦回收利用率是40%至60%，而DLE有60%至80%。金融服務集團高盛（Goldman Sachs）形容，DLE是個可能改變遊戲規則的技術，就像是當年水力壓裂技術造就了頁岩油的成功。

特斯拉電動車鋰電池原料供應商之一的Livent，1998年起在阿根廷使用DLE採鋰礦，中國青海一些礦區也使用這項技術。它們的成功，讓石油巨頭們更有興趣從油田廢水、以及有鹵水的地熱開發區進行鋰抽取。

能源諮詢公司Enverus最近表示，德州和墨西哥州的二疊紀盆地隱藏著「數十億美元的財富」，等著有意投資DLE技術的人來發掘。二疊紀盆地為美國頁岩油大寶庫，是目前世界上最多產的油田；Enverus計算，二疊紀盆地光是一個區塊使用的岩層壓裂廢水，每年就可產出22.5萬噸碳酸鋰，價值190億美元（約5950億元台幣）。

美國內華達州、猶他州也都有使用DLE技術的鋰礦區。埃克森美孚旗下的帝國石油公司與加拿大E3鋰公司合資，在加拿大石油資源豐富的亞伯達省使用DLE採鋰。

美國去年通過的《降低通膨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為鋰資源開採及加工的投資人提供補貼。加拿大也提供了慷慨的稅務減免。

澳洲鋰礦商Vulcan獲得寶獅汽車集團母公司Stellantis投資，在德國萊茵河河谷開發地熱採鋰，現正在向石化企業招手合作；Vulcan副執行長莫雷諾（Cris Moreno）表示，英國石油公司（BP）、殼牌、義大利的埃尼（Eni）、埃克森美孚、挪威國家石油等，都已表達了興趣。

鋰市場相對化石燃料仍很小，划得來嗎？

雖然石油公司的技術可以轉移到鋰抽出，但車廠對電池級鋰的品質要求很多、市場規模近十年內可能也很難超越石化燃料，石油巨頭不見得會願意付出更多。

《金融時報》評估，目前全球石油市場每年價值2.6兆美元，而即使在各種樂觀條件下，鋰市場到2030年的價值約為1500億美元，兩者完全沒得比。由於市場規模對這些礦產、能源巨企來說真的不大，傳統礦商當中，目前也只有澳洲力拓（Rio Tinto）大力投資鋰礦開採。

石化公司目前投資的DLE技術，在鋰開採活動中僅佔一小部分。電動車供應鏈研究公司「基準礦物情報」（Benchmark Mineral Intelligence）顧問梅哈迪（Ahmed Mehdi）表示，DLE目前對鋰供應鏈的貢獻是10%，到2030年或許可以增加到15%至20%之間。

不過，對石油巨頭來說，在全球朝清潔能源轉型的風潮中，未雨綢繆在化石燃料以外的能源領域做點投資，應該是不會吃虧的。而對汽車製造商而言，有石油巨頭進軍鋰市場，當然比較放心，否則未來電動車需求越來越大，它們可能必須能仰賴小型、或來路不明的礦商來供應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