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我才從一個工匠朝著藝術家的理想前進。
從小就跟著父親學畫,幾乎是每天相處24小時。爸爸對創作相當嚴謹,稍有一點不合標準,就要塗塗改改、精雕細琢每個細節,直到畫好為止,每天坐在畫桌前超過8小時。
爸爸對自己嚴格,也用嚴格的標準要求我,作品輪廓抓不好、沒畫好,他就會念我,作品中的每個細節都希望做到完美,除了教導,還會畫給我看,對我的要求比對助手還嚴格。
但是我並不是一開始就打算走繪畫這條路。
我大學念的是日文,畢業後本來想去日本攻讀藝術學校,但是光靠日文要討生活是不夠的,如果還要增加另一項專業,那就是畫畫了。
爸爸一開始並不贊成,畢竟這條路很辛苦。但他還是被我說服了,而且似乎還有點開心,聽媽媽說,爸爸覺得「能和兒子一起畫圖很高興」。
父親在世時,我雖然每天都過著戰戰兢兢的生活,但就只是單向接受他的教導,難得停下來「思考」;父親走了之後,我開始反思,對創作才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
面對創作,不應該只是「複製」和「操作」,儘管能夠複製鄭問老師的作品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但應該更進一步思考,如何富含創意地使作品更靈巧、更出色、更有意義。那時我才明白,啊!這就是「工匠」和「藝術家」的差別吧。
當然,父親離世,在現實面的影響更是明顯。接不到案子的時候,或者是業主有突發狀況的時候,經濟重擔壓在肩膀上,那感覺更是五味雜陳。但這也許不是壞事。原本因為藝術創作少與人接觸,我的個性比較內向且不擅長溝通,但這幾年出席活動、展覽的經驗,我不得不讓自己變得更靈活、更會待人接物。因為爸爸從小就告訴我要「像個男人」,事情來了,就要去面對。
但我依然喜歡畫畫,能夠徜徉在自己創造的世界中,勾勒角色的故事,是一件快樂的事。
這幾年我從經營自己的作品和平台開始,嘗試走出自己的路,但不可諱言,父親「亞洲至寶」的盛名也是壓力。不過,被拿來跟父親比較也好,外界的「指教」也罷,我都當作是一種能量,讓我改善、修正自己不足的地方。
在藝術創作這條路上,我的作品風格受到父親影響很大,儘管如此,我還是希望依照環境微調並且找出自己的路,未來我會精進創作,也想要完成爸爸沒有走完的路,介紹給大家台灣還有那麼富有美麗獨創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