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法官審殺夫案槓量刑　檢方「超理性」對決辯護人「情感牌」

新北地院首日開審「殺夫案」，今天下午進行量刑開審程序，公訴檢方呼籲國民法官要理性判斷，直言兇嫌季婦是「家暴被害人的反撲」，強調她犯案時仍有辨識能力，建議審案時不能只看「動機」。季婦委任律師葛彥麟則狂打「情感牌」，稱她是「忍無可忍、生不如死」才犯錯，喊話「要有同理心，法律並非冷冰冰的，要注入生命的靈魂，這就是國民法官存在的價值。」

今天下午的法庭對決，檢辯各自提出可以作為「量刑」的證據，但公訴檢察官認為被告律師「越界」解讀證據，兩度當庭異議成功，創下法庭先例。

檢方：季婦犯案時有辨識能力，需承擔罪責

檢方表示，3歲小孩才不須負責，但季婦已經63歲了，況且精神鑑定的結果也證實她犯案時具有辨識能力，認定她必須承擔自己的罪責。檢方也拿季婦應訊的話打臉，指季婦自稱犯案時曾「很猶豫」，且殺夫時為了避免鄰居發現，還刻意摸黑不開燈，這些舉動都足以證明「她知道不能做違法的事」。

檢方同情季婦是家暴受害者，但話鋒一轉卻點出，她在動手前，先從房間走出來，服下鎮定劑後，冷靜地的到廚房拿兇刀殺人，檢方認為，季婦在每一個時間點都有機會控制自己，但她卻選擇殺了丈夫，雖然再也不用擔心家暴了，卻奪走了兩個子女的父親，也讓范男的手足永遠失去親人。

檢方直直地看著國民法官說，「不能只考慮動機（家暴），別忘了范男的死亡對家人的影響，也要考慮她的犯後態度，例如有沒有滅證或破壞遺體等。」國民法官全都睜大眼睛的認真聆聽。

檢方指出，范男的手足也對季婦的殘忍行為表示「憤怒」，胞妹應訊時說，當初得知這件事她完全沒辦法睡覺，質疑「嫂嫂為什麼這麼殘忍對待哥哥？」胞弟則說，「離婚就好了，怎麼能奪走其他人的生命？」

不過輪到季婦委任律師葛彥麟時，法庭氣氛卻迥異。葛彥麟說，檢方上午用凶器等證物展示了死者確實是季婦殺死的，這些季婦全都承認。

辯護人：殺人動機「忍無可忍，生不如死」

但葛彥麟突然語調激昂地說，「法律並不是冷冰冰的，是要注入生命的靈魂。大家想想看，她這麼瘦弱，為什麼會用這麼瘦小的身軀去殺害40年的枕邊人？」他說，家暴案件是非常隱密的，且都發生在家裡或特殊場合，外人根本不會知道，社會和司法資源也難以介入，把這塊拼圖慢慢拼出來，大家才會知道她的環境令人多麼不愉快。

他攤開紀錄，強調范男長期家暴，光是通報案件數就高達11次。從2015年12月開始，范男就曾酗酒攻擊她，季婦曾逃到新竹哥哥姐姐家，范卻找上門鬧事。去年9月30日范男酒後翻舊帳指她外遇，還怒嗆她「死10次都不夠。」

而且，從季婦哥哥的證詞可以發現，范男很專制，去年12月他把季婦打到跟「熊貓」一樣，還逼下跪、抓頭髮，害家屬都不敢聯繫她，季婦哥哥說，妹妹沒結婚前原本是正常、開朗的人，婚後卻被控制，連朋友都沒有。

他說，季婦犯案後曾告訴社工，「以前就像有根針插在自己心頭上，很痛很痛，現在，心頭的針消失了，覺得好輕鬆。」

葛彥麟看著國民法官，喊話「同理心！大家都是人，她40年來一再原諒先生，相信先生不會再這樣對她，她會這樣，真的是忍無可忍，生不如死，我相信法律的適用不是這樣冷冰冰的。」他認為，季婦除了向檢警自首符合減刑條件，也符合《刑法》59條「情堪憫恕」的特殊情況。

但檢方反指，「這是家暴被害人的反撲」，檢方拿出報案紀錄單，指季婦打電話去報案時，一開始還推稱是「老公挑釁又動手」，她反擊才造成憾事，「這叫態度良好嗎？她真的有悔過嗎？」檢方接著提醒國民法官，「情堪憫恕」的規定，要在判最低刑度仍嫌太重的狀況下才會考慮，而且須符合要件。

葛彥麟強調，兩人的子女已經和季婦調解成功，表示願意原諒媽媽，希望法院從輕量刑。檢方則反駁說，兒子應訊時表示根本不想看到媽媽，他至今無法理解為什麼會發生憾事，女兒到檢方應訊時也「不敢相信。」

由於檢辯在法庭上各執一詞，互打「理智牌」和「溫情牌」，新北地院明天將二度開庭，傳喚季婦胞姊、社工、范男胞弟及鑑識人員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