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方翔夫婦吸收成共諜的丁肇寵(圖左)、陳德門博彥(圖右)。呂志明攝
台商方翔被中國海南情治官員「侯正」吸收在台發展組織,遭台北地院判刑5年4月。最新曝光的判決書顯示,中共情治人員為取得「台獨」、「藏獨」的秘密,找上獨派人士刺探陳水扁動向、監控獨派行蹤,另吸收文化部蒙藏文化中心官員當內應,打探台獨、藏獨及藏人來台居留的秘密,涉案官員甚至偷錄文化部參事的音,對話更提到「覺安」、「扎西慈仁」等知名人士,顯示案情遠比外界想像嚴重,值得國安單位注意。
判決指出,方翔長期在中國經商,擔任「海南省台資協會」榮譽會長,而他2017年間認識疑為海南省國安廳處長的「侯正」、「侯總」「侯處」,另吸收開徵信社的丁肇寵,他們領取中共的組織工作費,開啟在台情蒐的特殊任務。
北院認為,方翔和丁肇寵一開就知道是為侯正服務,他們不但提及台獨等情資,也曾提到要插旗(五星旗)台灣一事,另一名涉案人士陶台寶則曾在對話時描述亂台計畫,例如「體制內人士…吳敦義、卓榮泰、柯建銘、林佳龍等可直接對話…遊行的事,…可以安排人在裡面,處理突發狀況….」這些可疑的計畫讓法院認定,方翔等人的舉動,已經擴大、壯大侯正隸屬組織的人力資源,屬於發展組織。
北院今天依違反國安法等罪名,共判處方翔5年4月,方翔妻子冉菊無罪,共犯丁肇寵1年8月,文化部蒙藏文化中心蒙事科員陳德門博彥則被判3年6月。全案可上訴。
中國仍相當注意陳水扁的動態。資料照。廖瑞祥攝
追台獨!中共想將魔爪伸入「扁聯會」、探扁動向在中國操刀的情治主謀「侯正」到底是何方神聖?
認識他多年的方翔,應訊時卻告訴法官,他根本不知道侯正的本名,只知道他是海南省國安單位的人。
丁肇寵則說,他都稱呼侯正為「猴子」,但他坦言,「我不曉得侯正的單位,但我知道他是『滿厲害』的官,因為身邊的人都很聽他的話,態度很尊敬。」
由於當時侯正想了解「台獨」訊息,方翔也希望認識對台灣政治運動比較清楚的人,丁肇寵就引薦了有獨派背景、暱稱「小高」的高清南,因為對方曾當過反核四運動總指揮。丁肇寵把高南清帶往中國海南省,介紹給方翔和侯正認識。
侯正見到高清南就拼命問他「台南市長及立委」選情,最後還用紙袋塞給他2000美元,高清南之後將其中400美元朋分給丁肇寵。沒想到,等他返台後,侯正和方翔就用微信指示他參選「扁聯會」理監事,還希望他能夠提供扁聯會核心資料、前總統陳水扁及台獨人士的動態,不過高並未選上幹部。
高清南出庭作證時坦言,丁肇寵當時找他到海南旅遊,侯正等人開兩部黑頭車來飯店接他吃飯,雙方抵達餐廳時,他開始感覺到侯正是中國官方的人,「因為在談話的時候,侯正的下屬在一旁紀錄,一台黑頭車在外面等,我感覺到有隨扈在看門。」
他回想到,侯正還提到自己是「中央習總的人」,並請他分析台南選情,侯正還誇耀自己的實力說,「只要沒有犯槍砲、毒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解決」。隨後侯正就拿了裝錢的紙袋給他,還要他簽收。
但他回台灣後,侯正和方翔透過微信要他提供扁聯會的資料及陳水扁的近況,他立時警覺到,對方是想要吸收他幫中國收集情報,在台灣有很多獨派人士認識他,而陳水扁的動態,就只有獨派知道而已。對方希望他能提供阿扁想法,他則推稱要加入扁聯會、當上幹部才會知道,對方竟要他想辦法選上理監事。
當時扁聯會剛好在辦餐會,高清南就告訴對方,「主桌都捐5萬以上」,侯正也豪氣地表示,「那我們捐6萬,表示我們也有能力。」隨後透過方翔等人匯6萬給他,他把錢領出來捐獻,然後有坐到主桌去。
不過,根據檢方調查,高清南除了收取6萬元以外,陸續也收下丁肇寵匯來的5萬5千元的費用。不過,檢方認定,高清南並沒有做出觸法行為,因此未列入起訴名單。
中國境內嚴格控管藏民,四川藏民曾因抗議修築崗託水電站將摧毀六座寺廟,造成百位抗議僧侶和民衆被捕。翻攝自由亞洲電台
急刺探「藏獨」資訊,透過官員偷錄文化部參事的音根據調查,除了台獨訊息以外,侯正也急著想刺探我國對中國敵後工作情報,他想了解藏獨和我國政府居間聯絡的情形,因此極為關心在台藏人、藏獨和國內人權團體與我國政府機關的互動。
為了讓侯正能明白情況,方翔找上了舊識、文化部蒙藏文化中心蒙事科科員陳德門博彥。
調查指出,方翔分別在2017年4月、2018年11月,在陳德門博彥前往海南旅遊時招待食宿,期間也兩度安排他和侯正見面,暢談藏獨、在台藏人居留議題。2018年間,方翔則陸續詢問陳德門博彥關於「在台藏人」一事,他問完後還一五一十的把資訊傳給侯正,為了讓資訊更完整周全,他甚至買了支錄音筆交給陳德門博彥,囑咐他若有藏獨訊息可以錄下來。
陳德門博彥在同年12月26日,將錄音筆藏在上衣口袋,前往上級長官、文化部參事娥舟文茂辦公室,真的當場刺探,而且錄下在台藏人、藏獨的情形。
不過,對於整件事情,陳德門博彥的解讀和檢方全然不同。
陳德門博彥應訊時先描述了認識侯正的過程,他說,自己都叫對方「侯總」。第一次和侯正交換名片時,他以為侯正是做研究的學者,因此回答了他一些台獨和藏獨的事情。而2018年間,他前往海南時又單獨和侯正聊天,這時,侯正問的問題有些深入,還問到西藏人來台的連結性,他原本不覺得奇怪,但侯正當時把所有的問題連結起來,讓他開始覺得「怪怪的」。
陳德門博彥供稱,侯正最後還交給他一包信封袋,他發現裡面有一疊可能是錢,當場沒有收,事後和方翔講起這件事,方翔還說,「你就拿,有什麼關係?」
陳德門博彥強調,他沒有加入侯正的組織,他一開始確實以為侯是某個研究院的學者,只是對台灣事務特別有興趣而已。他也堅稱沒有交付公務秘密,只是把朋友聊天、網路和媒體公開消息及立法院的訊息,拿來和對方討論,他更未洩漏個資或人名,只是敷衍對方。他確實有錄長官的音,但內容只是隨口聊天而已。
圖為在印度新德里的藏人。取自Unsplash
早知對方是官員?他拜託幫忙辦「銀聯卡」、「卡式台胞證」不過,北院發現,陳德門博彥的供詞和實際情況有差距,他一開始認識侯正時,除詢問肥料廠和營業廢棄物建置訊息以外,就請託對方幫忙辦「銀聯卡」和「卡式台胞證」,可見他主觀上知道侯正有「超越平民百姓的能力」,且為具有情治身分的中國官員,他事後改稱不知道侯正的身分,辯詞不可採信。
北院也認為,有關「台獨」、「藏獨」或「藏人來台」等資訊,無論是支持或反對抵制,涉及管理、註記或限制的項目均涉及我國主權和領土等重要事項,而西藏人民輾轉來台的管道途徑、有無改名換姓,也關係到國人的姓名權等。而部分西藏人士遭中國鎮壓、流亡海外或嘗試流亡等,都是公眾週知的事情,其中侵害人權爭議向來被國內外媒體關注,也攸關國家社會安全問題。
根據陳德門博彥和方翔的對話,深入提到藏人來台的專案、時間、非法收費代辦、政府內部及部分立委、行政院發言人支持等資訊。方翔回報侯正時,也指明「那個很清楚的,不是你們心理想像那樣,他們是人蛇集團在做生意,弄那些人進來的…」等深入資訊。
而陳德門博彥錄下與長官的對話裡,他也描述,「像『覺安』怎麼還會有嘉獎啊?…他除了瞎搞…辦這些假西藏人來台灣,他還有辦什麼好事…」、「我前一陣子到立法院去,…就是常常坐在那邊泡茶那個記者,上次不是提到那個西藏人…辦那個講西藏人來入籍那個人蛇…那個叫什麼名字?他又跟我提到他…」他的話題誘使對方回應,「扎西慈仁…他都黏在人權的組織..他不跟西藏人往來」。
北院遂認為,陳德門博彥利用立法院記者當引子,向長官刺探可能協助藏人來台的人蛇姓名、手法及立法院的可能支持者,已證明他觸法,也不採信他的答辯。
涉幫劉亞洲「對台工作」收款1億?冉菊認了是謊言至於方翔的妻子冉菊也同樣遭檢方指控觸法,但一審成功脫身。
據了解,檢調指控她涉案,是因為當初拘捕、搜索她時,曾查扣一份「情況說明」文件,記載「2020年1月,方翔告訴我,劉亞洲(具有太子黨身分的涉貪退役空軍上將)近期有人民幣轉入他的帳戶,該款是劉亞洲歸還我們曾經支付的和將來須支付的對台事務的相關款項」、「方翔配合劉亞洲做對台工作多年也花費不少費用,我們出錢出力的為祖國統一事業做出應有的貢獻…」檢方據此認定,冉菊涉嫌共謀發展組織。
但北院開庭時,冉菊辯稱,劉亞洲因為政治因素即將出事前,方翔曾答應劉亞洲將人民幣1億元轉匯入方翔的帳戶,但劉亞洲出事後,她和方翔都被中國調查,方翔更被限制出境,兩人為了解決困境,才謊稱有「對台工作」的款項,而且事後已經將劉亞洲匯入的款項全數交回給中國政府。
北院認為,主要被告都和冉菊不熟,根據監聽對話也未發現冉菊有特殊對話,加上查扣的相關資料,並未描述冉菊做了什麼「對台工作」,因此認為罪證不足,判她無罪。全案仍可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