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首腦亡】普里格津沒了　華格納和普丁接下來呢？

俄羅斯華格納傭兵首腦普里格津和數名幹部23日墜機身亡，鑒於普里格津兩個月前曾引發騷亂，外界普遍認為這次飛機失事是普丁政權的報復，應該沒人會相信是機械故障或操作問題所致。即使沒有普里格津，華格納在非洲的業務對俄國總統普丁而言依然很重要，而普丁也仍要面對如何鞏固政權的問題。

華格納：仍會以某種形式存在於非洲

智庫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非洲中心資深主任亞德（Rama Yade）指出，華格納面臨3種命運：被解散、被俄國國有化、被安插新的首領。不過，華格納在非洲除了經營礦業，也為一些政體維護區域安全，這是非洲國家支持俄羅斯的原因之一。俄烏戰爭爆發後，非洲更是普丁證明他在國際舞台上沒被孤立的關鍵之一，因此無論有沒有普里格津，俄國在非洲的行動都會繼續。

這也代表華格納非洲部門被解散的機率相對低。大西洋理事會安全分析師特拉德（Ruslan Trad）表示，華格納在非洲防禦基礎建設的紮根很深，與中非共和國、馬利和中東的敘利亞軍官已有很完整的互動模式，與在俄烏活動的華格納傭兵是分開運作，因此，駐紮在非洲和敘利亞的華格納指揮官比較不會受到普里格津死亡的影響。

特拉德認為，俄國可能會找與俄軍情報總局（俗稱格魯烏）有往來的人來接替普里格津，不過比起找到首領，找金主更難，「既要財力夠雄厚、又不會直接威脅到政權」，這可能要從普丁在金融圈的親信去找。

中非共和國總統的國安顧問古昂吉卡（Fidèle Gouandjika）表示，普里格津之死固然令人悲傷，因為他的傭兵幫助中非共和國打內戰、「拯救了民主」，但華格納傭兵是因為中非與俄羅斯之間的國家級協議才駐紮於此。古吉昂卡強調，「普里格津已死，我們會找到人取代他」，任何事都不會影響華格納軍事訓練官在中非共和國的存在。

不過，也有觀點認為，普里格津的人脈對於華格納在非洲的存在很重要。長期報導華格納組織的記者卡洛柯夫（Denis Korotkov）說，「蘇丹、中非共和國、馬力、莫桑比克這些國家和華格納來往的歷史各不相同，很大程度只是因為普里格津的個人魅力而團結在一起」，因此即使俄國想要重組華格納，和非洲國家之間的約定也要再經過一番複雜討論。

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俄羅斯歐亞中心資深研究員史坦諾瓦亞（Tatiana Stanovaya）指出，在普里格津引發騷亂後，看不出來普丁有任何留著他的必要，「華格納在非洲和敘利亞的建設可以轉移到國家機構的控制之下，或者找到更聽話的新老闆，華格納用來進行資訊戰和網攻的單位（指普里格津的水軍公司）也早就被俄國特種部隊掌控」。

對普丁利大於弊，但極端民族主義派是個問題

普里格津死了，對誰最有好處？出乎意料地，這答案不見得是普丁。史坦諾瓦亞指出，除掉普里格津，甚至不見得是普丁的主意；普里格津得罪過很多俄國政府機構，外交部、軍情單位格魯烏、聯邦安全局（FSB，前身為KGB，對內情報單位）都虎視眈眈。

不過，無論是哪一個單位下的手，普丁和克宮都不會花太多力氣去澄清不是他們授意的，對內對外都不需要。俄國政治菁英會把普里格津之死，視為他反抗政府機構後受到的報復，可能更噤若寒蟬；俄國保守派會認為這是普丁政權的撥亂反正，稍微恢復對普丁的信心，繼續擁戴他。

普里格津6月下旬發動行軍，固然有一些極端愛國者默許，認為防長蕭依古等人確實指揮不力；但有一部分極端愛國者並不支持他在戰時引發內亂，尤其華格納行軍時還擊殺了一些俄軍士兵。這些人希望看到他上法庭接受審判，但普里格津畢竟有戰功、也有人同情他，普丁很難用這種「文明」的方法來處置他，而且普丁也不信那一套。

西方媒體報導俄羅斯的事情，總是帶有立場；一般人對於俄羅斯內部的事，只能霧裡看花。史坦諾瓦亞建議有興趣繼續追蹤這起事件的人，可以觀察俄國官媒談論普里格津和華格納的語氣，因為那就是克宮想要塑造的方向，可以看出克宮想要保留華格納的哪些部分、以及想要掩飾或改寫什麼。

華格納在白俄羅斯的狀況也是必看重點，因為當初普里格津就是被白俄總統盧卡申科勸退，才停止朝莫斯科行軍，並且開始在白俄建營；俄國會否讓白俄繼續收容華格納、或者華格納會否在白俄引發其他麻煩，都值得關注。

不過，普里格津之死，對於普丁也不全是好處。普丁在俄羅斯政界其實不算是很鷹派的人物（聽了可能很震驚，但事實如此），過去是他一直壓制著俄國極端民族主義者，讓俄羅斯獲得與西方做生意、加強經濟發展的機會，而今極端派的普里格津身亡，極端派的憤怒情緒可能高漲。

英國智庫皇家聯合三軍研究所（RUSI）俄國政策分析師拉曼尼（Samuel Ramani）指出，如果下令除掉普里格津的是普丁、或者他願意為此負責，就代表他已開始願意對任何形式的異議進行鎮壓，「以前他都是用拉攏或安撫來應付這些極端民族主義者，但現在他需要使用武力才能鎮壓他們，這對於想要持續掌權到2024年之後的普丁，並不是什麼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