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首腦亡】從流氓罪犯、餐飲大亨到兵變失敗　一文看普里格津的多面戲劇性人生

俄羅斯官員23日宣稱，傭兵組織華格納集團首腦普里格津當天死於空難，他多變的戲劇性人生乍然終結。普丁曾是俄羅斯總統普丁的親信，為克里米林宮提供餐飲服務，之後又成為傭兵首領，為俄羅斯在國外做了不少「髒事」，包括參與侵略烏克蘭的戰爭。但他兩個月前突然發動兵變，儘管不到24小時就宣布結束，但外界咸認他的項上人頭已就此不保。

《金融時報》、美聯社報導，根據普里格津交給律師的生平概要，他年幼時就展現滑雪天分，就讀專攻體育的住宿學校，但運動員生涯才萌芽就因受傷而告終。

少年時期的普里格津開始走上犯罪之路，18歲時因竊盜罪被判緩刑，之後又加入黑幫，因持刀搶劫一名婦女而被判刑13年。他1990年出獄時，蘇聯已解體，他入讀列寧格勒藥專（Leningrad Chemical & Pharmaceutical College）但未完成學位，不久後就投入餐飲事業，開始邁向成為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的「御廚」之路。

罪犯搖身成御廚　開高檔餐廳成普丁親信

普里格津在1993年因一次訪美之行萌生靈感，開始在俄國發展連鎖熱狗攤的事業。蘇聯解體初期的資本狂潮讓他就此致富，並得以擴張事業版圖。他開了多間餐館，並成立協和管理顧問公司（Concord Management and Consulting）。這個集團後來擴大為橫跨多領域的商業集團，也成為華格納集團海外傭兵活動的掩護。

1995年，普里格津在聖彼得堡的時尚餐廳「舊海關大樓」（Old Customs House）開幕，成為權貴菁英雲集之處，時任聖彼得堡副市長普丁也成為座上賓。

普里格津隨後又在一艘船上開了高級餐廳「新島」（New Island）。普丁2000年當選總統後，這裡成為招待外國領袖的國宴或普丁生日宴會的舉行地點，普里格津也藉此晉身最親近層峰的圈子。

此後，普里格津旗下的餐飲事業經常成為政府或軍方餐飲承包商，獲利豐厚的他也開始和過去他服務的權貴菁英平起平坐。隨著普里格津與克里姆林宮及軍方的關係深化，他也開始成為私下幫普丁在海外「搞定事情」的要員。

政商關係深厚　開始發展傭兵組織

2014年在烏克蘭東部頓巴斯地區，親俄分離主義民兵發動攻擊，最初率領攻擊的首腦據信是俄羅斯前特種部隊軍官烏特金（Dmitry Utkin），他身上刺有納粹親衛隊圖案，呼號就是「華格納」（Wagner）。普里格津後來曾長期否認華格納傭兵的存在，克里姆林宮雖承認其存在，但宣稱它與俄國政府無關。

不過同年俄羅斯併吞原屬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後，普里格津不僅開始從華格納集團獲利，也開始利用華格納傭兵為克里姆林宮的利益服務。

華格納傭兵被派往敘利亞，為普丁支持的阿塞德（Bashar al-Assad）政權在血腥內戰中對付反抗軍。普里格津藉此取得價格優惠的石油與天然氣，從中又再賺取高額利潤。

普里格津還將華格納集團的活動範圍擴展到非洲，當地許多威權國家的強人亟需傭兵支援；華格納傭兵參與蘇丹與中非共和國境內的血腥暴行和戰爭行為，多家空殼公司則自礦產及其他天然資源獲利。

血染中東與非洲　一手打造華格納集團殘暴惡名

不過，普里格津持續否認與華格納集團有關。他高價僱用西方國家的律師，試圖推翻西方國家對他實施的制裁，也控告報導他的記者；2018年，其中三名記者在西非共和國遭謀殺身亡。

直到2022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普里格津才終於改變多年來與華格納集團保持距離的原則，承認他就是華格納集團的創辦人。他曾親自到俄羅斯多地監獄召募罪犯赴烏克蘭打仗，也開始經常在社群媒體發布內容談對戰爭的看法，還高調成立華格納集團企業總部。

普里格津一手建立了華格納集團的殘暴惡名，西方國家與聯合國專家均曾指控華格納集團在非洲的中非共和國、利比亞與馬里侵害人權。2017年一段網路影片顯示一群華格納傭兵將一名敘利亞男子錘打至死，還將屍體肢解焚燒。

2022年，另一段影片顯示一名華格納傭兵因叛逃被亂錘打死，普里格津還發文稱許這種暴行。

儘管外界不斷譴責華格納集團的殘暴，要求展開調查，但克里姆林宮始終不願過問。

不過，普里格津對於俄烏戰爭的深入參與，仍為自己的垮台種下前因。由於數萬名華格納傭兵在圍攻烏東小鎮巴赫姆特（Bakhmut）的戰役中喪生，普里格津開始抨擊俄軍無能，未能為傭兵提供足夠彈藥。

斗膽發動兵變後　就活在「借來的時光」裡

他甚至在社群媒體發布影片，站在成堆的陣亡華格納傭兵屍體前大肆批評俄羅斯國防部長蕭依古（Sergey Shoigu）。

今年6月23日，普里格津下令華格納傭兵自俄國南部邊境向莫斯科展開「正義行軍」，明顯是對俄國國防部要收編華格納集團表示不滿，意圖針對蕭依古發動兵變。

普丁當時公開指責普里格津是「叛國者」，不過普里格津迅速終結兵變，隨即被流放白俄羅斯，但不久後又回到俄羅斯。他和華格納集團原本遭起訴的罪名撤銷，克里姆林宮也宣稱，在兵變事件後普丁曾與普里格津會談三小時。

然而，這畢竟是普丁掌權23年來，政權首次遭遇公然挑戰。外界認為，自發動兵變之後的兩個月來，普里格津一直活在「借來的時間」裡，因為普丁不可能放過他。美國總統拜登上月就曾說：「如果我是他（普里格津），我會很小心自己吃的東西。我會很注意自己的菜單。」

如果普里格津真的在他23日墜毀的那架私人飛機上，他62年的人生將因為華格納傭兵奪走成千上萬條人命而受譴責。《金融時報》指出，在全球秩序崩解的時代，普里格津同時也是發動非對稱準國家戰爭的先驅者，是兼具威脅性與開創性的破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