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看懂】美副總統辯論展現「中西部的客氣」　范斯台風穩健勝出

美國副總統候選人辯論於美東時間週二（10/1）晚間9時登場，由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賀錦麗的副手華茲（Tim Walz）對上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的搭檔范斯（JD Vance）。原本預期雙方言詞交鋒可能會很激烈，沒想到兩位中西部鄉親真客氣，兩人極少插話，也沒抓著對方過去的痛點打，大抵專注於闡述「老闆」的政策，而較不緊張、把川普包裝得更好的范斯略勝一籌。

60歲明尼蘇達州長華茲，在內布拉斯加州出生長大，自由派，曾擔任高中老師，在國民警衛隊服役24年；40歲俄亥俄州聯邦參議員華茲，土生土長俄亥俄州人，保守派，暢銷書《絕望者之歌》（Hillbilly Elegy，直譯「鄉巴佬悲歌」）作者。兩人都是中西部之子，與「老闆」互補，畢竟川普本人是紐約出生的大富翁，賀錦麗是加州天龍國舊金山的檢察長出身。

這場辯論由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主辦，與今年前2場總統辯論不同的是「全程不關麥」，其中一方發言時，另一方的麥克風依然開啟，考驗候選人的自制力和應變能力；主持人也不負責做事實查核，而是給候選人約2分鐘時間指出對方說法錯誤或誤導的地方。

兩人開場握手，猜對硬幣面的華茲先答題。由於這場辯論前幾個小時，伊朗對以色列發動了飛彈攻擊，因此第一題就和中東議題有關；華茲和范斯都沒有太多外交經驗，因此這第一題對他們來說都不好答。



第一題就中東，華茲開場抖

華茲聽起來比較緊張，聲音有點抖、有點結巴，也沒有明確說出賀錦麗如果勝選，未來的政府會否對伊朗的行動採取先發制人的策略，只說支持以色列的自衛權。

范斯一開頭也沒理會伊朗或以色列，先是跟觀眾自我介紹，然後才回到中東。他其實也沒回答問題，而是強調川普在任時期都沒有這種大型衝突，並把問題丟回去給以色列，認為先不先發制人的問題要看以色列要如何決定。

度過中東問題後，議題來到颶風海倫（Hurricane Helen）近幾日對美國東南部造成的重創，已知至少135人罹難。華茲有機會把焦點轉向對手的老闆川普身上後，表現就開始回穩；范斯也加大火力，指責華茲的老闆賀錦麗提出的競選承諾，都是這些年來可以做的事。

「如果賀錦麗對於如何解決中產階級的問題有這麼偉大的計畫，那早就該在美國人3年半前給她這個機會時就做了，而不是等到想要升官的時候才說要做。」范斯如是說。

於是華茲也在移民問題用同樣的手法回敬，「川普有4年時間來解決移民問題，他也對美國人們保證說會有多簡單」，結果他任內並沒有解決這個問題，還在今年稍早施壓國會裡的共和黨人，要他們放棄兩黨一起推出的邊境安全法案。




禮貌的辯論，只出現一次強制靜音

范斯和華茲都認清了自己的角色，知道這場辯論的主角不是他們，而是川普和賀錦麗。范斯沒有像川普被賀錦麗激怒那般忘記辯論原則，也刻意和川普的一些言論保持距離，例如范斯沒有明確否認氣候變遷的事實，只是也沒說氣候變遷不是騙局，他也沒有跟著川普批評拜登政府目前對颶風海倫災情的處置方式，主要是強調對災民的同情。

雖然說好主持人不做事實查核，主持人實際上還是對范斯做了至少2次糾正。第一次是主持人歐唐納（Norah O’Donnell ）問范斯，是否和川普一樣認為氣候變遷都是騙人的，然後提到「科學家們在全球暖化上已有壓倒性的共識」。

第二次是在移民問題，范斯認為俄亥俄州春田市（Springfield）有非法移民，主持人布倫南（Margaret Brennan）則說「春田市是有大量的合法海地移民」；范斯因此質疑，主持人違反規則對他做了事實查核。

俄亥俄州春田市在9月10日川普與賀錦麗辯論後，成為全美焦點，因為川普在辯論時重申了「春田市海地移民抓鄰居家的貓狗來吃」這項說法，雖然當地政府不斷澄清沒有收到這類通報，但川普在全國電視辯論公然這樣說、范斯接下來幾天上仍繼續提到「吃貓」，導致春田市連日收到多件炸彈恐嚇。不過，至今仍沒有任何春田市居民吃貓的證據。

范斯和主持人為了春田市移民爭論了一陣，浪費了一些時間CBS後來強制把范斯的麥克風切掉，讓主持人繼續下一題。

這整場辯論期間，CBS就只使用過這麼1次強制靜音。華茲和范斯基本上都沒有打斷對方發言，有時甚至還笑看對方說話；就算發言時，兩人也都克制地做人身攻擊，也沒抓著對方多年前炒作或吹噓的言論窮追猛打。

例如范斯2021年上節目時一句「沒有親生子女的養貓女」，讓他在全國的好感度受創甚深；華茲2018年競選州長時自稱曾拿著戰爭兵器上戰場，但他在國民警衛隊服役24年來其實從未被派去戰地。兩人似乎達成了默契，對於這些久遠的事蹟就讓它去，沒有拿出來嘲諷對方，眾所矚目的吃貓謠言也沒有出現來模糊焦點。



這也讓各家媒體的記者和評論員紛紛感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中西部的善意」（Midwestern nice）嗎？美國社會相傳，中西部的人相對友善客氣；不過事情都是一體兩面的，這種客氣的另一種說法，就是保守被動。

保守被動，一起認錯，一起同理對方

兩人更多是談政策面，沒有忘記自己身為別人的副手，重點是要好好幫老闆拉票、不要掉票。遇到一些無法否認的事情，認錯就是了。

范斯過去曾經抨擊川普，不只批評過川普的政策，還曾說過川普可能會是「美國版希特勒」。被主持人問到他的立場何以轉變，范斯於是表示「我過去對川普的看法是錯的」。

而華茲曾多次自稱中國六四天安門事件時，他人就在香港，最近被媒體翻出來，其實他那時人還在內布拉斯加州，1989年8月才去到中國廣東教英文。被問到他當時究竟人在哪，華茲回答「我常常太滔滔不絕就口沫橫飛」，然後承認自己講錯，他那時確實還在美國。



有趣的是，范斯和華茲在很多議題上雖然沒有達成一致共識，但展現出很多同理。當華茲強調國會應該資助移民政策、保障美南邊境安全時，范斯說「真不想承認，但我其實認同你的觀點，我覺得你是想解決這個問題的，但我不覺得賀錦麗想」。

而當范斯說要打造美國製造業、推動能源產能，不要依賴向外國採購時，華茲也說「我同意應該把這些產業帶回國內」。

曾支持全美墮胎禁令的范斯現在已改口，稱他和川普都「支持家庭」，支持生育治療（人工受孕）和平價兒童健保．墮胎禁令則應該交由各州自己決定。華茲又稱「范斯說的很多內容我都同意，但他的搭檔不那麼想，這就是問題所在」

在槍枝管制問題，范斯無法攻擊華茲，因為華茲擁有槍枝，還被槍枝雜誌評選為二十大擁槍政治人物。所以范斯只能說，「我想華茲和我其實都同意我們必須在槍枝暴力問題上有更好的處理」；華茲後來說，他17歲的兒子曾親眼目睹槍擊事件，范斯感嘆「上帝保佑，太可怕了」。

在經濟民生、住房成本上，雙方都提出了自己的政策，華茲說賀錦麗會為買房首購族提供2.5萬美元補助和1萬美元稅務減免、打造300萬套社會住宅，會提供育兒補助；范斯沒有太明確的補貼承諾，而是強調會確保聯邦資源提供給專責機構。

總之，這場辯論大致就在這種充滿保佑的情況下客氣地進行，最激烈的衝突發生在民主制度問題，華茲想逼范斯說出川普到底承不承認2020年敗選，范斯說「我關注的是未來」，華茲回應「這就是該死的不回答問題欸」。

政策翻譯包裝好，范斯展現自己作為副手的價值

根據CBS和線上民調機構YouGov在辯論後做的快速民調，范斯和華茲幾乎平手，42%認為范斯表現較好、41%認為是華茲，17%說兩人勢均力敵。

這場客氣的辯論，約88%受訪者說整體而言是一場正面的較量，只有12%認為是負面的。兩人在辯論後的好感度都上升，民眾對范斯的好感度從40%升到49%，華茲從52%升到60%。


不過，華茲開場時比較緊張，導致有一些口誤，例如有時口誤把以色列和伊朗講反，又不小心說自己「和校園槍擊案兇手成為朋友」，其實從語意推來，他應該是要說槍擊受害者的家屬。

英國廣播公司（BBC）提到，電視辯論畢竟是很視覺的媒介，作為這場辯論秀和大眾平台上的表演者，范斯看起來比華茲更自在；華茲雖然很專注於論證，但他在回想事情和整理重點時，經常會停頓一下。

《Politico》詢問6名政治與選舉記者看法，結論也是華茲太緊張，會出現令人尷尬的停頓。而范斯表現出信任華茲想解決問題、但是不相信賀錦麗的立場，似乎讓華茲有點不知道如何攻擊。范斯在批評賀錦麗時，成功點出她承諾的政策正是拜登政府沒做到的，這是川普在面對賀錦麗時就該實行的戰術，范斯做到了。

CNN白宮記者利普塔克（Kevin Liptak）則指出，華茲採取了和賀錦麗上次辯論時一樣的策略，把每個回答都連到川普的執政紀錄上，用川普執政的結果來打川普，但是他表現得不像賀錦麗那麼自然，好像比較想談自己在明尼蘇達州的政績。CNN主播巴希（Dana Bash）和政治記者菲利浦（Abby Phillip）都指出，有時范斯攻擊賀錦麗時，華茲並沒有幫賀錦麗辯解，錯失拉票的機會。

CNN政治評論員康托諾（Steve Contorno）點出，范斯慣用的技巧是先提起川普的立場，但是他不是照著川普的原話復述一遍，而是會幫川普翻譯，省掉那些人身攻擊的部分。

《華爾街日報》主筆室則認為，華茲很討喜，是個和藹又有點瘋的鄉村老爹，但以口條和說話邏輯來說，范斯表現得較佳，也有效消除了一些對保守派的妖魔化，例如他在墮胎議題時承認，他身為俄亥俄州參議員，卻反對了該州選民通過的政策，但這就是民主國家會發生的事，共和黨人必須有更多行動來贏回美國人在墮胎議題上的信任感。

不過，辯論本身對於選舉結果的影響其實不算很大，副總統辯論更是如此。CNN和《華爾街日報》都提到，至少這是一場傳統、實質的政策辯論，對想要知道政策內容的選民來說，可能比川普和賀錦麗那場總統辯論更有參考價值，但是這無法反映選戰的激烈程度，也很難說能影響選民多少。

在范斯辯論期間，川普持續在自己的社群平台Truth Social上發文。在范斯辯論表現顯然贏過華茲後，媒體好奇川普會否受到鼓勵、想再和賀錦麗辯一次，賀錦麗團隊也呼籲川普接受10月23日上CNN再辯一戰，不過川普在Truth Social重申「我不想再來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