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22日,黎巴嫩貝魯特,真主黨支持者為真主黨特種部隊指揮阿基爾(Ibrahim Akil)送葬時舉著阿基爾和伊朗最高領袖哈米尼的照片。美聯社
以色列接連對黎巴嫩真主黨發動攻勢,從引爆呼叫器到空襲,真主黨受到接二連三的打擊,誓言要報復,背後靠山伊朗也揚言說以色列會受到毀滅性的回應。但伊朗至今顯得十分「克制」,讓真主黨內部開始感到不安,而伊朗也只是盡力安撫,但除了一起放話,似乎還是沒有其他動作。
以色列本週一(9/23)開始集中空襲黎巴嫩首都貝魯特南郊、貝卡谷地等真主黨的大本營。和哈瑪斯一樣,真主黨藏身於平民社區中,以色列空襲往往也會波及平民;截至25日,黎巴嫩已有約620人死於空襲。上週的呼叫器、對講機爆炸則導致至少37死、逾3300人受傷。
《金融時報》26日報導,7月上任的伊朗改革派總統裴澤斯基安(Masoud Pezeshkian)曾表示,伊朗希望開創外交新時代,與西方重新接觸,爭取國際放鬆制裁、重振經濟。裴澤斯基安24日在聯合國大會上的發言也稱,準備好重新與西方討論核協議。
2024年9月24日,伊朗總統裴澤斯基安在聯合國紐約總部舉行的聯合國大會上演講。美聯社
真主黨是「抵抗軸心」的其中一軸,這是指伊朗和其扶植的大小側翼,另外還有葉門青年運動(Houthi,音譯胡塞)、伊拉克「人民動員」(Popular Mobilization Forces)和敘利亞一些民兵團體等。真主黨是其中最大的組織。
數名知情人士透露,在以色列對黎巴嫩發動18年來最致命空襲等行動後,伊朗不得不派特使去黎巴嫩,消除真主黨對於被伊朗遺棄的焦慮。
伊朗一名高層人士告訴《金融時報》,伊朗最近一直在努力減輕真主黨的擔憂,向他們強調伊朗目前決定不干預,只是為了「特定的短期目標」,這只是戰術上的轉變,而不是核心政策發生變化:「無可避免的是,為了處理更緊急的問題,有些重要問題也必須先擱置,至少是暫時擱置,這就是戰鬥時調整了手段而必須付出的代價。」
真主黨支持者:伊朗需要我們時才是兄弟?真主黨呼叫器與對講機爆炸後,伊朗革命衛隊曾於19日透過官媒
向真主黨喊話,稱以色列很快就會受到發動的毀滅性回應,然後──暫時是沒有然後。
2024年9月26日,從黎巴嫩南部泰爾(Tyre)可看見以色列空襲後冒出的濃煙。路透社
尤其在以軍參謀總長25日要部隊做好地面進攻的準備後,伊朗還是沒動作,讓真主黨成員、支持者和其他一些人感覺到被伊朗拋棄的心酸感。長期以來,真主黨和黎巴嫩什葉派穆斯林一直藉由伊朗對西方的威嚇而獲得保護,可說是提供了伊朗版的「延伸威懾」,雖然這通常是用來形容美國對盟友的保護。
一名在貝魯特的真主黨支持者馬哈茂德(Mahmoud)質問,「為什麼伊朗沒採取更多行動來幫我們?他們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就是兄弟;那我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在哪?」
伊朗外交部長23日表示,伊朗準備和西方進行重啟核協議的談判後,黎巴嫩無黨籍議員達烏(Mark Daou)就在X平台上發文說,「他們(伊朗)踩著我們的屍體去和西方談判」。
雖然伊朗整體外交和區域戰略掌控在最高領袖哈米尼(Ayatollah Ali Khamenei)和伊朗革命衛隊手中,但裴澤斯基安能夠公開發表要與西方和解的立場,顯示他應該已經得到授權,也就是伊朗短期內的首要事務已經改變了。
2024年9月25日,伊朗最高領袖哈米尼在一次會議上發表談話。路透社
2024年9月21日,伊朗總統裴澤斯基安(右)、伊朗革命衛隊地面部隊司令帕克普爾(Mohammad Pakpour,左)觀看年度閱兵。路透社
伊朗現階段目標:先讓西方放鬆制裁伊朗政權內部人士向《金融時報》證實,裴澤斯基安獲准可以努力避免戰爭,並且去試試水溫,看看能否談判恢復2015年簽定的伊朗核協議。美國2018年在川普政府時單方面退出核協議,該協議就名存實亡。
另一方面,以色列對黎巴嫩的攻擊也讓伊朗感到不安,伊朗開始懷疑自己內部可能有間諜。今年7月底,哈瑪斯領袖哈尼雅(Ismail Haniyeh)在伊朗首都德黑蘭參加裴澤斯基安就職典禮的幾個小時之後,就在賓館被暗殺,讓伊朗極為丟臉。
真主黨數千個呼叫器爆炸,也讓伊朗自危。知情人士透露,呼叫器爆炸後,伊朗顧問就趕到黎巴嫩首都貝魯特協助真主黨控制後續影響、調查狀況,同時也評估伊朗和「抵抗軸心」裡其他團體的設備是否也有風險;伊朗高層後來被告知,在確認安全之前,都不要使用手機和對講機。
哈尼雅死後,伊朗誓言為他報仇,但至今沒有行動。一名與伊朗強硬派關係密切的人士說,伊朗由於「處境艱困」,不願出手,才讓以色列得寸進尺;他否認伊朗和真主黨之間出現裂痕,稱這是錯誤且荒謬的說法,但承認伊朗目前還是會繼續維持「克制」的方針。
另一名伊朗官員說,伊朗想要開啟與西方的新對話,所以希望用一種「不把自己撩下去」的方式來處理目前局勢。
2024年9月21日,伊朗年度閱兵上出現的聖戰飛彈系統(Jihad missile system)。路透社
2024年9月21日,伊朗年度閱兵。路透社
2024年9月21日,伊朗年度閱兵。路透社
請小弟們忍住雖然伊朗沒有明確干預,不過「抵抗軸心」的其他成員可能會想幫忙。哈瑪斯去年10月7日襲擊以色列引來大報復後,伊拉克的什葉派民兵團體也對駐伊拉克及駐敘利亞美軍發動了一波攻擊;這次真主黨有難,伊拉克的「弟兄們」主動提議派人、運送武器來幫真主黨。
一名伊拉克民兵說:「其實這幾個月來我們一直想幫助黎巴嫩的弟兄們,但是伊朗那邊擔心事情會失控……所以我們一直有所保留。」
伊朗一名專門研究國內政經的改革派分析師萊拉茲(Saeed Laylaz)說,最高領袖哈米尼的策略是「戴著白手套」向以色列施壓,也就是不弄髒自己的手,但同時還是推動抵抗軸心的其他小弟們繼續對付伊朗。
萊拉茲指出:「伊朗沒有財政資源可以承擔一場代價高昂的戰爭。即使伊朗的各個代理人因為不被允許直接涉入而不滿,這些情緒也都只會是暫時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