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首例「氮氣處決」死囚半小時伏法　運作方式和風險一文看

美國阿拉巴馬州25日晚間執行了全國首例「氮氣死刑」，58歲死囚史密斯（Kenneth Eugene Smith）伏法，過程約22分鐘。氮氣死刑是否人道，法學與醫學家仍有爭論；美國目前最常使用的注射死刑也常發生狀況，導致死囚走得不安寧。一些受害者家屬則問，外界關心死囚會不會受苦，但死囚有關心被他們殺死的人痛不痛苦嗎。

美聯社報導，阿拉巴馬州25日晚間7時53分開始執行全美第一場「氮氣死刑」，受刑人史密斯戴上面罩，只能呼吸純氮氣，逐漸缺氧；前幾分鐘他似乎仍能保持清醒，後來開始在床上掙扎，嘗試拉扯約束帶，掙扎了兩分多鐘後開始粗喘，幾分鐘後呼吸越來越不明顯。8時25分，獄方宣布他已伏法。

史密斯曾上訴要求擱置死刑，質疑對他處氮氣死刑可能違憲，不過美國最高法院駁回。他受刑前最後聲明稱，「阿拉巴馬州今晚導致人類退了一大步」，然後向到場的家人表示「謝謝你們挺我，我愛你們大家」。

阿拉巴馬州2022年就曾對史密斯執行死刑，當時採用的是美國最常見的注射死刑，但由於靜脈輸液管一直接不好，最後只能取消執行。

注射死刑的問題

注射死刑是從靜脈注射大量有鎮靜效果的藥物來行刑，美國去年處決24人，以佛州和德州居多，全部都是注射死刑。如同史密斯第一場死刑的執行情況，注射死刑經常發生輸液管脫落、針頭脫落、針頭沒扎到靜脈等技術問題。

2014年，奧克拉荷馬州對死囚羅凱特（Clayton Lockett）執行注射死刑，原本已被宣布昏迷的他後來一度恢復知覺，咬牙扭動身體、嘗試從床上起身，最後一共經過了43分鐘才死亡；後來發現，他腹股溝處的輸液管歪了，致命藥物沒注進他血管裡，而是打進了周圍的組織裡。

2006年，俄亥俄州死囚克拉克（Joseph Clark）則是在注射過程中靜脈塌陷，他的手臂開始腫起來，他抬頭說「這樣行不通、行不通」，最後重新扎了另一條靜脈，耗時近90分鐘才死亡。

除了注射上的技術問題，藥物也不易取得；歐盟和英國2011年起禁止出口注射死刑用的藥物，藥商也不希望自家產品被用於死刑，不利品牌形象。美國藥廠輝瑞（Pfizer）是最後一個死刑用藥的公開來源，但2016年也宣布不再銷售。

這樣的結果就是大家開始找其他秘密來源、或其他處決方法。奧克拉荷馬州的監獄官員阿爾伯（Joe Allbaugh）2022年曾表示，為了找到咪達唑侖（Midazolam），他簡直找遍全世界，連印度黑市都問過了。

氮氣死刑的運作方式

氮氣無色無味，人類平常呼吸時，吸入的空氣有78%是氮氣，不過氧氣量充足就沒問題。死囚戴上面罩後，只能吸入100%氮，會因缺氧而失去意識，最終死亡。

阿拉巴馬州、奧克拉荷馬州、密西西比州已允許氮氣死刑，但後兩者尚未執行過。阿拉巴馬州此次對史密斯行刑，讓他戴上面罩，只供氮氣至少15分鐘。

這和毒氣室不一樣。美國一些州過去曾用毒氣室進行處決，使用的是會致命的氰化氫（氫氰酸）氣體。最後一次執行是1999年在亞利桑那州，受刑人拉葛蘭（Walter LaGrand）歷時約18分鐘死亡。

氮氣死刑有什麼風險？

美國福坦莫法學院（Fordham Law School）犯罪學與處決方法專家戴諾（Deborah Denno）表示，理論上來說是無痛的，「但這只是理論上。這些面罩可能尺寸不合，不完全密閉，外部的空氣仍可以進入」，低氧環境可能導致受刑人噁心嘔吐，或者腦死成為植物人。

史密斯的律師在反對氮氣死刑時表示，擔心他會因自己的嘔吐物窒息而死。於是阿拉巴馬州決定改變流程，受刑前的最後一餐提早吃，受刑前8小時內不准吃東西。

美國獸醫協會2020年一份安樂死的指南裡寫道，在特定條件下，純氮對於豬來說是一種還算人道的安樂死辦法，但對其他哺乳類動物則不一定，因為「對某些物種而言可能是令人痛苦的缺氧環境」。

其他死刑方式

前文提及，美國多州都在尋找注射死刑以外的方法。南卡羅來納州2021年批准了槍決；美國上一次執行槍決已是2010年的事，當時是猶他州執行。目前仍有5個州未廢除槍決。

美國大約一半的州份仍有死刑，不過，過去10年來只有10個州執行了死刑。有些州仍然允許絞刑、電椅、毒氣室，但這些手段的技術問題和人道問題可能比注射死刑還多，近年都還是注射死刑為多。

蓋洛普民調顯示，目前約53%美國人贊成殺人犯應處死刑，比30年前的80%降低許多。

阿拉巴馬州這次氮氣死刑的受刑人史密斯，1988年與另一名男子接受雇用，殺害了當時45歲的森內特（Elizabeth Sennett），雇用者是森內特的丈夫查爾斯（Charles Sennett Sr.），想要詐領保險金。查爾斯在接受調查期間自殺，史密斯的同夥2010年伏法。

森內特的脖子兩側各有一處刀傷，胸口有8處刺傷。她的兒子小查爾斯（Charles Sennett Jr.）表示，史密斯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有人說，他不應該受那些折磨才死。那怎麼不問我媽是怎麼被折磨的？他們刺了我媽好幾刀，這才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