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看懂】脫鉤就請全隊喝啤酒！戰機飛行員空中加油技術是這樣煉成的

隨著共機擾台日趨頻繁，為確保有線延伸我戰機滯空戰力，強化空防安全，空軍能否籌建空中加油能量，「空中加油機」議題又浮上檯面。戰機在空中加油到底有多難？有空軍將領形容像是一隻小鳥，要停在高空中的飄蕩的風箏上那一根細竹竿上一樣困難，訓練的艱辛可見一斑。

首位將F-16從美國越洋飛回台灣的空軍備役中校郝光明透露，高空雖然氣流較為平穩，即使經驗已經非常豐富的美國隊長也曾在當年的空中加油過程中「脫鉤」，最後「坦白從寬」請全隊一起喝啤酒，可見空中加油有多不簡單。

空中加油的技術，起初是由美國陸軍航空隊開始發展的，當時美國空軍還未誕生，是美國陸軍於1923年6月27日，由一架慢速的雙翼機DH-4B機上的後座人員拋下一條油管，並由另一架DH-4B的駕駛員像是表演特技般的駕駛、防止油管被螺旋槳絞到，並接住油管，再完成空中加油任務。



不過，到了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各國戰機速度大幅提升，可是由於幾乎所有飛機都是螺旋槳推進，上述「原始的」空中加油方式無法再使用，導致加油技術並無進展，直到二戰結束後、冷戰爆發，美國為了發展對蘇聯的戰略轟炸機，希望增長航程，因此推動美國空軍對空中加油技術的研發，發展出「飛桁式」（Flying Boom），使用桿狀加油管，因此又稱為「硬管」的空中加油技術；另外，同一時期英國也扮演重要角色，由英國的「空中加油公司」（Flight Refuelling Limited, FRL） 發展出「浮錨式」（Probe-and-drogue）、俗稱「軟管」的空中加油技術。



空中加油技術兩大類　供油、受油都在考驗穩定度

目前全世界固定翼飛機的空中加油技術分為兩大類，第一類是美系的飛桁式加油裝置，第二類則是英系的飛錨式加油裝置。至於直升機則有另一種由艦艇對飛行中的直升機在海面上進行加油，受油的直升機必須與供油的艦艇保持平行飛行，艦艇上伸出的加油管要對準直升機機身側面的受油口，這種方式被稱為「直升機飛行中加油」(Helicopter In Flight Refuling)，簡稱HIFR。

先不談海上直升機加油的部分，就以固定翼的飛機進行加油來說，國防安全研究院中共政軍與戰略研究所副研究員舒孝煌表示，空中加油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空中加油機，為其他飛機進行「加油」也就是「供油」的角色， 另一部分則是「受油」獲得油料的飛機。

舒孝煌表示，台灣自從1990年代開始接收三種機型的「二代戰機」，包括F-16A/B MLU、幻象2000-5型以及航發中心自行研發的IDF經國號戰鬥機。前兩者分別在美國與法國受訓，由於美法兩國都有空中加油機，均能為該國的戰鬥機延長飛行滯空時間與航程，因此，台灣戰機飛行員們，就是從美國與法國開始學習空中受油訓練。派往美國與法國受訓的二代機飛行員，基本上都受過空中加油/受油課目的訓練，基本上未來若是台灣取得空中加油機的話，這兩型戰機在國外受過訓練的資深飛行員應該不成問題。

根據一位空軍備役將領表示，空中加油具有一定的難度，對於戰鬥機飛行員的飛行穩定度以及操縱的細膩程度要求頗高。因此，在執行空中加油（受油）的課目訓練之前，一定是完成編隊飛行熟練的訓練之後才能進行。



不過，藝高人膽大，當年第一批送往美國接受F-16A/B型戰鬥機換裝訓練，也成為首任21飛行中隊隊長的中校郝光明，曾在接受軍事podcast 「部隊鍋」訪問時表示，其實戰鬥機接受空中加油並不難，就跟編隊飛行一樣。

郝光明身為空軍第一批7位前往美國接受F-16訓練的飛官之一，也是是首位也是唯一從美國駕駛F-16返回台灣的傑出飛官，也成為首位實際運用空中加油越洋任務的國軍飛官，當時整趟飛行下來進行約20次空中加油。郝光明在當時受訪時表示，因為原本美軍並沒有想到後來會由台灣的飛行員將F-16飛回台灣，因此郝光明剛到美國受訓時，並沒有接受到空中加油的訓練。



但是後來台美雙方在討論如何將F-16戰機交機到台灣的規劃時，經過多方考量，決定以越洋飛回台灣交機的方式，而當時空軍總司令部向美方爭取，希望有台灣的飛行員參與這項越洋飛返的任務，但一開始美方並沒有答應。

郝光明表示，可能美國因為當時的國際情勢等因素，美方一直沒有點頭，一直到了1997年1月時，美國竟然通過了這提議。根據前國安局長、時任台灣駐美武官彭勝竹將軍告訴郝光明，美國國務院突然通知同意台灣參與F-16越洋飛行到台灣交機的計畫，並只給了一個飛行員名額，應該是象徵性的意義。

台灣首位開F-16越洋的飛官郝光明　空中加油「咔嗒」那一聲很重要

郝光明沒想到這個重責大任會落在自己肩膀上，因為原本空軍總部設定郝光明是要回到台灣接任第一個F-16中隊中隊長的職務，而可能優先找另一位資深上校飛官來擔任越洋飛行任務，但是後來空軍總部作業後通知郝光明接下任務，郝說自己真的很意外。

由於獲得通知的時間是1997年1月中旬，距離出發時間已經算晚了，大約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郝光明已經從土桑空軍基地換到路克空軍基地，換飛自己台灣在美國交機的首批的F-16A/B，已經飛了三分之一的飛行訓練架次，才突然知道要接下越洋飛行的重大任務。因此，為了趕上計畫時程，4月1日要前往德州達拉斯啟動飛交任務，使得郝光明原本沒有每天排到飛行訓練，卻變成了天天都要21隊駕機訓練飛行，才來得及完成各項訓練。

郝光明說，因F-16 本身機背上空中加油口（受油）裝備是妥善的，實際進行加油時，是把F-16戰鬥機飛到空中加油機機腹下方的固定位置，有兩條線可以參考，只要戰機飛行員保持飛行速度與空中加油機相同速度，把位置飛好，接下來的部分就是交給空中加油機了。



郝光明也表示，空中加油機上面有一位加油員（Boomer），加油管（飛桁式）伸出來後，是由加油員來操作加油管，而這支加油管是有吸力的，當F-16戰鬥機飛行員把加油口的門打開時，加油管接上加油口後，機上的無線電通訊系統就與空中加油機通聯，戰機飛行員就能跟加油機上人員對談。

郝光明說，但在這之前，想要加油的戰機飛行員什麼都不用管，只要把飛機飛到加油機下方的固定位置就可以了。這段期間也不能跟加油機人員交談。但是一飛到空中加油位置上、加油管一接上加油口，聽到「咔嗒」一聲後，F-16飛行員馬上就能跟加油機通聯。至於加油的時間長短，則要看戰機上的油量還有多少，短則2至3 分鐘，長則5分鐘就能為F-16完成加滿油，而且空中加油系統跟汽車加油槍原理一樣，一加滿油就會自動彈開（跳停）。

空中加油機由於重量較大，因此一般都保持在25000英呎以下的飛行高度，算是氣流較為平穩。不過，由於高空難免有亂流，加油管的吸力也有限制，也可能突然一陣晃動導致加油管與加油口「脫鉤」解除連接，此時戰機飛行員就會馬上放棄加油，隨後再回到加油位置，重新加油。

郝光明表示，美國空軍的飛官們也說，傳統上如果空中加油時，加油管脫開了，那一位飛行員落地後就要買啤酒請全隊喝酒。郝光明自己訓練空中加油時也遇過脫開的狀況，其實這是因為空中加油機飛得並不高，而且速度慢，有時候在太平洋上空氣流不好。



事實上，就在郝光明與美國飛行員們一同駕駛F-16越過太平洋飛返台灣過程中，就在往夏威夷途中，美國的隊長就在空中加油過程中脫開一次，這位美國隊長也很誠實的自己承認加油管脫開，在無線電喊出「OK，我降落後就請大家喝啤酒！」儘管大家都明白是氣流擾亂，但是飛行員的文化中還是會認為這是自身技術問題，所以空中加油脫開算是「沒做好」，才要請大家喝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