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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旅日作家李琴峰的一場獨舞:讓生命傷口癒成角色的模樣

    2019-09-24 16:39 / 作者 洪采姍

    台灣旅日作家李琴峰現年29歲,2017年首部以日語創作的小說《獨舞》(独舞)獲日本第60屆「群像新人文學獎」優選,當時她初試啼聲就拿下文學大獎,又是「外國人」以非母語創作,讓她開始在台、日兩地文學界受到關注。



    今年(2019)6月,李琴峰再以作品《倒數五秒月牙》(五つ数えれば三日月が)入圍第161屆日本芥川獎,是繼2017年溫又柔入圍後,再次有台灣籍作家獲日本文學界肯定。


    作家李琴峰彷彿和她的文字風格如出一轍,給人優雅、沉穩、細膩的感覺。(攝影/鄭羽琪)

    書寫是自我療癒的過程

    李琴峰自15歲便自學日語,進入台大雙主修中文系與日文系,研究所畢業後隻身前往日本,並進入職場。



    李琴峰曾休息數年沒投入寫作,《獨舞》算是她第一部「復出」的長篇作品。當時她還只是一個每天擠入電車的普通上班族,某天通勤時,「死」的日語「死ぬ」以獨特的意象進入腦中,一個靈感迸發出許多訊息,她像是被召喚般重新開始寫作。



    靈感來自日文,她便順理成章用日文書寫,不過主角趙紀惠的身分像是投射自身,是一位到日本工作的台灣女性,書中也側記了三一八學運、台大百日維新、同志遊行等台灣共同記憶。



    《獨舞》碰觸許多議題,在主角身為外國人、女同志、憂鬱症患者、受創者等多重弱勢身分下,為了逃離創傷而前往異地,卻無法擺脫生命中留下的陰影。矛盾的是,漂泊的過程中彷彿更接近死亡,自虐的同時卻也可能產生療癒。



    「寫完才發現,它(獨舞)讓我去思考一些療癒的可能性,以及療癒的方式。」不過回到作品,李琴峰說《獨舞》更想傳達的是陰暗的一面,而非灑脫。她說,也許是受台灣作家朱天心作品的影響,青春期對「死亡」總有一種浪漫想像,才會讓筆下主角趙紀惠對「災難」有份憧憬,但面臨愛人的死別,仍難以跨越傷痛,最終還是只能獨舞。

    李琴峰長篇作品《獨舞》。(圖片來源/聯合文學)

    讓生命獨舞,寫出女同志戀愛的困境

    李琴峰不避諱談論自己女同志的身分,其作品也多半以此作為人物設定,但談起她對日本社會的觀察,認為日本在性別這塊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對女性的偏見與歧視仍層出不窮,更別說是LGBT+等性少數族群。



    《獨舞》一書寫出女同志戀愛所面臨的困境,李琴峰卻說,自己並非想因此扭轉些什麼,不過同志、多重弱勢對她來說,一直是很重要的課題。文學可能影響社會嗎?她說,雖然日本有BL、百合等創作,仍屬於次文化,且日本文學不像台灣,幾乎沒有撼動現實的力量,日本甚至沒有「同志文學」這個分類或完整的發展脈絡。



    「日本比較少看到像台灣這麼多社會運動,以台日都有的同志遊行來說,日本的社會運動色彩沒有那麼濃烈,反而是很規矩的一場『活動』。」(延伸閱讀:李琴峰專欄|日章旗下的彩虹:東京同志遊行多舛的25年發展史

    台灣還是日本?「不需要以一個點作為最終認同」

    在日本種種保守的社會風氣下,為何李琴峰還是選擇離開台灣,到日本定居?她苦笑著說,自己在台灣並沒有生活得很好,才會「逃」向語言相對熟悉的日本。



    和溫又柔、王震緒等台灣籍旅日作家有些不同,李琴峰大部分的生活經驗來自台灣,也常將這些經驗放入寫作,但她卻不希望作品有太多「台灣意識」。情感認同偏向台灣還是日本?李琴峰沒有給一個明確的答案,她坦承自己像《獨舞》主角趙紀惠,有著漂泊的心境。

    「我覺得不需要以一個點作為最終的認同,在哪裡生活,都是自己的選擇。



    李琴峰說,暫時不考慮回台灣定居,但並不會放棄用中文寫作,未來還是會以自身經歷來創作,碰觸女同志、異鄉人等主題,「自己不夠熟悉就不敢貿然書寫,否則對該族群會是一種冒犯。」



    透過書寫,李琴峰彷彿不斷在跟自我對話,梳理內心一部分的傷痛。書寫是為了遺忘,還是為了記得?她認為沒有什麼事能真正被遺忘,但她將局部的自己透過文字拼湊出角色,彷彿開啟另一段平行的旅程,給自己也留給讀者,一體兩面的傷痛與療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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