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能擁有天下無敵的龍鳳寶劍,魔鬼黨首領「笑鐵面」逼迫桂國公主玉兒戴上鐵面具,若要解開面具,就得拿國王珍藏的鳳劍作為交換。武功高強的青年諸葛四郎毛遂自薦,帶著公主與鳳劍和魔鬼黨碰頭,誓言解開公主的面具,並將鳳劍完好帶回......
台灣漫畫家葉宏甲於 1958 年推出的武俠漫畫《諸葛四郎》,曾經紅極一時,政府於 1966 年實施漫畫審查制度,規定主角不能蒙面、不准出現怪獸與寶物等情節,創作自由受到箝制,《諸葛四郎》的魅力逐日消退,日本漫畫趁隙而起,成為台灣漫畫市場的主流。在我的成長年代,《諸葛四郎》已經退出漫畫市場一段時日,直到 1985 年播出的連續劇《四郎與真平》(衛子雲和龍傳人主演),才知道台灣原來早有知名的漫畫人物。
初次聽聞《諸葛四郎》將被改編成動畫電影,十分欣喜,期待台灣的本土動畫能夠走出更寬廣的路。然而看完2022年春節賀歲檔期上映,莊永新和林于竣導演的《諸葛四郎:英雄的英雄》(後面簡稱《英雄的英雄》),心情倒是有些微妙與複雜。《英雄的英雄》的劇情淺顯易懂,影片從龍鳳神劍的爭奪戰看國王與女兒的心結,寶劍只是身外物,父女親情才更重要;四郎與真平則是不打不相識,真誠的心才能結交到真誠的朋友;玉兒巾幗不讓鬚眉,貴為公主卻不想只是等待他人的救援,永遠都在替自己找尋出路。
《英雄的英雄》的劇本有著寓教於樂的功能,只是片中有部分的橋段設計對劇情的推演並無實質幫助,甚至會拖累影片的節奏,例如四郎與山將軍和海將軍等人爭論誰該帶著公主和鳳劍去跟魔鬼黨交易,雙方你來我往,來來回回吵了好一段時間,或者魔鬼黨徒們對於該如何讓龍鳳劍發揮威力一事吵得不可開交。這些帶有綜藝喜劇氛圍的設計,會讓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看電影,或是舞台劇,或是笑鬧短劇?
再者,《英雄的英雄》有些交代不清草率帶過的情節,例如原本卡在機關牆壁上的龍鳳劍鞘,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魔鬼黨地牢的水中(是被召喚而來嗎)?真平從誤會四郎是殺父仇人到接受四郎並且與他並肩作戰,轉折來得突兀。此外,魔鬼黨的牢獄鐵籠未免建得太寬敞,當我看到玉兒順利鑽出鐵籠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英雄的英雄》的劇本過於粗枝大葉,人物無論是講話方式或肢體語言,都有著濃厚的舞台劇感,與時下流行的動畫風格可說大相逕庭。然而,就像我前面所說的:觀賞《英雄的英雄》的心情有些複雜與微妙,我一方面覺得這部作品的敘事方式太過復古,會給我不合時宜的尷尬感,一方面又在看了大半場電影後,越來越習慣這樣的表現方式,甚至覺得它的喜感「笨拙」得有點可愛。
技術部份,《英雄的英雄》開場,四郎與魔鬼黨徒在馬背上的對戰,背景紅通通一片的楓葉林相當地美麗吸睛,然而馬兒的跑步動態卻很不自然,這個開場有讓我內心沉了一下,擔心影片的動畫技術會不夠細緻。幸好《英雄的英雄》除了動物角色不太 OK 外(動物角色是本片的技術罩門,動態模擬與毛髮處理都很生硬),武打場面倒是相當地紮實流暢好看(採用真人動態捕捉技術)。另外,片中出現的魔鬼黨基地、機關場景、龍鳳劍合體的型態、還有「笑鐵面」的披風質感等,也能看出製作團隊花費不少時間在打磨這些細節,效果相當不錯。
最後,《英雄的英雄》片中,玉兒稱呼諸葛四郎是真正的英雄,四郎則說若無公主和真平的幫忙,他同樣無法解決風波,他們(公主和真平)才是英雄的英雄。回到電影開場,一名打算入城的漫畫家遭到城門衛兵的侮辱,衛兵斥責漫畫家的作品是怪力亂神,將他趕了出去。看到這一幕時,有猜到這名角色是在致敬葉宏甲先生,並且諷刺漫畫審查制度對於創作者的影響。《英雄的英雄》尾聲,這名漫畫家再次出現在銀幕上,並且以充滿自信的口吻說出自己的名字時,我小小地鼻酸了一下。若說創作出《諸葛四郎》的葉宏甲是真正的英雄,那麼協助完成這個作品的每一個幕後團隊人員,自然就是英雄的英雄。
《英雄的英雄》不盡完美卻有帶給我一個半小時的歡樂時光,它是一部深情的作品:獻給曾經風光的台灣本土漫畫,獻給創作者的父母親 (本片監製葉佳龍是葉宏甲的兒子),也獻給所有熱愛電影、熱愛動畫的團隊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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