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巴衝突】將敵人軍演視為日常　一文看以色列誤判哈瑪斯的四大原因

一千五百名哈瑪斯成員10月7日入侵以色列造成重大傷亡，不僅改變了以色列與加薩，也衝擊全世界。事實上，哈瑪斯這場攻擊早有許多蛛絲馬跡，但以色列當局卻持續忽略民間人士甚至前線士兵的警告。《金融時報》一文闡述了以色列誤判哈瑪斯的幾個原因。

報導指，以色列資訊迷吉達（Menachem Gida）與一群同好長期密切監控加薩的通訊網絡與阿拉伯語媒體，並將有用資訊傳遞給軍方。他們多次警告，哈瑪斯成員在邊境地帶實施縝密的軍演，卻一再被忽略。

吉達說，過去兩年來他一直有不祥的預感，「但軍方官員說：『你們不重要，我們不需要你們。』」

曾在以色列政府擔任加薩與約旦河西岸巴勒斯坦事務顧問的前軍情官員米爾斯坦（Michael Milstein）也說，他曾經不斷投書媒體並警告前同事，疾呼以色列當局對哈瑪斯的政策無效，但也未受重視，「不祥之兆很明顯，哈瑪斯在宣揚戰爭」。


就連監控加薩邊境的以色列軍事情報兵團（ Combat Intelligence Corps）發出的警告也被忽視。女兵梅爾曼（Noa Melman）向當地電視台表示，她今年稍早曾通報上級，稱哈瑪斯在演練攻擊邊界柵欄，拿仿製柵欄不斷爆破，「但所有人都認為那很正常，彷彿只是例行公事」。

然而，就在10月7日凌晨6時30分，哈瑪斯用搭載炸藥的無人機破壞了以色列邊境的通訊設施，再以推土機推倒邊境圍欄；逾1500名武裝份子就這樣騎著摩托車、乘著滑翔傘進入以色列大肆殺戮，造成逾1400人喪生、逾240人淪為人質。

以色列隨即宣戰並對加薩走廊持續空襲，一個月來已導致超過1萬名巴勒斯坦人喪生。


哈瑪斯成功策劃實施的同步攻擊，粉碎了以色列人對軍方及情報單位的高度信任。軍情單位不僅自己沒發現最主要敵人的攻擊預謀，還無視外界的各種警告。

正如以色列前總理歐麥特（Ehud Olmert）所說，以色列「過度自信而導致傲慢，傲慢導致自滿」。他更沉痛表示，哈瑪斯達成了通常是以色列才能展現的優勢：「出奇不意、高明巧妙、破框思考」。

原因一：缺乏對攻擊的想像力

一名以色列高官表示，其實當局在哈瑪斯突襲前夕就感覺到不尋常，卻解讀為哈瑪斯例行的軍演，「我們的情報有根本缺失」。這是因為以色列完全沒料到哈瑪斯有能力策劃實施如此精密的突襲計畫，也沒想到哈瑪斯能精確掌握以色列境內的攻擊目標。

以色列當局將這起突襲比為美國2001年的911恐怖攻擊，而美國在911調查報告中就指出，當時情報官員想過恐怖份子會開飛機撞入美國的大樓，儘管很多人都讀過作家湯姆克蘭西（Tom Clancy）1994年小說《美日開戰》（Debt of Honor），其中已有類似情節。

時隔近22年後，以色列遭遇的突襲也出現類似情況。


Netflix上的以色列知名影集《高牆邊的混亂》（Fauda）創作者之一伊薩沙洛夫（Avi Issacharoff）坦言，編劇團隊曾提議在某一集加入哈瑪斯武裝份子闖過邊境圍欄突襲的劇情，但他認為太誇張而駁回這個主意。顯然以色列當局的想法也是如此。

原因二：以色列的「科技傲慢」

以色列情報單位長期使用高科技設備控制加薩，除了以無人機監聽加薩的通訊，也在2021年完成64公里長的「智慧圍欄」，上面裝設了無數個雷達、監視器與感應器。一名西方國家情報官員說，這些高科技設備讓以色列產生了虛假的安全感。

《紐約時報》也報導，以色列精銳情報單位「8200部隊」近來也停止監聽加薩的無線電通訊，認為這是「浪費」資源的徒勞之舉。


前軍情官員米爾斯坦說：「我們對科技、網路、大數據等等東西上癮了，但最便宜、最簡單的情報來源卻不受青睞，例如監控哈瑪斯的無線電通訊、甚至包括聽取駐守邊境的女兵發出的警告。」

高科技的另一個問題是，它或許能取得火箭彈發射器的位置等戰術情報，卻難以發現敵方高層領導人的戰略和意圖，這些都要靠人員蒐集研判。

原因三：以色列國內政治動盪

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2022年底第三度出任總理以來，強推司法改革削弱法院權力，引發民眾持續大規模示威；加上約旦河西岸的屯墾區居民和巴人之間衝突升高，都讓辛貝特（Shin Bet，以色列國內安全局）分散了對加薩的注意力。


此外，納坦雅胡有意壯大哈瑪斯，以削弱控制約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自治政府，這套政策也被哈瑪斯善用，使以色列降低戒心。在策劃突襲的同時，哈瑪斯仍與以色列政府保持日常行政聯繫，處理出口配額、加薩人民工作許可等事務。

部分以色列與西方國家官員都認為，有部分獲准在以色列工作的加薩人協助哈瑪斯情蒐，因此哈瑪斯能取得以色列多座集體農場詳細地圖，作為攻擊之用。

原因四：哈瑪斯故意灌輸不實訊息

哈瑪斯的突襲計畫保密到家，只有少數高層領導人知情；在此同時，哈瑪斯也針對已知的以色列情蒐管道散播不實消息，讓以色列完全蒙在鼓裡。

基於以上原因而造成的慘痛誤判，讓以色列當局決定，不再仰賴情報單位預告哈瑪斯可能發動攻擊，也不再認定軍方能威懾阻止攻擊。現在以色列的目標是：先發制人，消滅一切潛在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