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時任俄國總統普丁(右)與中國國防部長遲浩田會面。翻攝維基百科
《日經亞洲》英文版21日刊出《日經》駐中國分社前社長中澤克二的最新文章,延續5日的北戴河會議揭祕指出,中共大老請出94歲的前國防部長遲浩田對國家主席習近平「曉以大義」,即使未發一語,光是坐在習旁邊,就讓他感受到巨大壓力。
《日經亞洲》續披露北戴河會議祕辛這篇文章的日文版20日已先上線,延續月初的文章脈絡,繼續揭露今年北戴河會議的場內祕辛。
文中指出,北戴河會議向來是中共退休大老與現任高層非正式交換意見的場合,但是今年不同,只有一名大老發言,其他人都只是靜靜地聽。
根據熟悉中國內部事務的消息來源透露,今年的北戴河會議僅有數名重量級、且經過挑選的黨內大老與會,「其中一名大老出身解放軍」。
5日的文章指出,習近平在北戴河會議遭到以曾慶紅為首的中共大老嚴厲訓斥,習近平會後把滿腔挫折遷怒到屬下身上。
不過這場會議其實還有另一名大老,就是會議時坐在習近平旁邊的遲浩田。
解放軍大老遲浩田戰功彪炳 是六四關鍵人物之一遲浩田10多歲時就加入膠東軍區,參與國共內戰,奮勇精神受到上級注意,屢有戰功。1977年升任解放軍副參謀長,1987年獲任命為總參謀長,1988年獲授予上將軍階,1992年卸任,隔年擔任國防部長至2003年。遲浩田被視為六四天安門事件的關鍵人物,他擔任總指揮劉華清的副手,執行清場。
除了總參謀長和防長,遲浩田也歷任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和國務委員等職務,是解放軍代表人物之一。卸任後他也長期密切關注解放軍事務,是領導人請益對象。
中澤克二在文中提到,1998年3月26日,遲浩田和日本陸上幕僚長藤縄祐爾會談,遲浩田告訴藤繩,中日兩國防衛交流能夠提高互信,並且對區域安全有所貢獻。當時解放軍不像現在這般神祕,採訪2人會談的日本媒體記者希望拍攝遲浩田的照片,他欣然應允。
遲浩田的沉默 對習近平形成龐大壓力文章再轉回北戴河會議。中澤克二指出,坐在習旁邊的遲浩田從頭到尾不發一語,他的沉默值得玩味。
習近平2012年就任中共中央軍委會主席後,喊出「聽從並遵循黨的命令」口號,讓軍委會成為解放軍最高指導單位。中澤克二分析,這句口號顯示,在此之前軍方並非聽命於黨,然而解放軍建軍宗旨是保護中共,「軍就是黨」。
1989年解放軍鎮壓天安門廣場示威學生,維持住一黨專政。經歷過這個重要事件後,習近平2012年喊出的新口號,可以視為是要求軍方向他絕對效忠的布局。
此外,掌握軍權後的習近平也決意排除鄧小平和江澤民的人馬,曾針對退役將領啟動一波嚴厲的調查,江澤民的親信徐才厚因此落馬,2014年遭違紀調查,但隔年因膀胱癌在解放軍醫院病逝;時任中央軍委會政治工作部主任張陽,2017年8月遭違紀調查,3個月後自縊身亡,另外也有多名將領被判死緩(無期徒刑)。
這波軍中清洗一如習近平預期,把舊勢力掃出解放軍,從此習大權牢握,解放軍退役將領也不再過問黨政與軍務,當習近平之面作出任何批評之語成為一種禁忌。
正因如此,今年北戴河會議顯得特別不尋常。與會的遲浩田自己不發言,而是找來曾慶紅「訓斥」習近平,自己則在旁施加沉默的壓力。
習近平過去就很討厭見到大老們私下另外會面、交換意見,而且這類場合的談話內容經常外洩,有損習的威嚴。因此,習近平以「官方提示」的方式,警告大老不要私下會面,並且派親信嚴密監視大老們的行動。
不過,大老們這次在北戴河會議之前先會面、整合意見,再推派曾慶紅為代表傳達給習近平,一名消息來源說,「這次的會前會並沒有那麼祕密」,而是經過中共領導階層同意。
原以為北戴河會議只是讓大老解解氣 習近平被訓斥顏面無光中國的政治、經濟與社會正面臨嚴峻挑戰:青年失業率居高不下,房地產危機接連引爆,經濟數據不樂觀,這些習近平心知肚明。為避免國家出現紛擾,中共高層決定某種程度上要傾聽大老的聲音。
習近平原本可能只以為,今年北戴河會議的大老之聲,只是讓這些退休老人有個機會「解解氣」,卻沒想到遭到嚴厲訓斥,而且這件事還傳了出去,搞得人盡皆知。
已自公眾眼前消失逾3週的中國國防部長李尚福處境未明,先前外長秦剛遭拔官後,外媒披露他因婚外情遭調查,加上共軍火箭軍司令員李玉超也落馬,種種跡象顯示解放軍內部有某種動盪,且與北戴河會議時間極為接近,顯得更不尋常。
中澤克二指出,李尚福儘管已65歲,仍獲習近平破格拔擢為防長及國務委員;若李尚福確實涉貪、之後遭拔官,解放軍內部的矛盾毫無疑問的將會加深,習近平用人眼光必遭質疑。
而這一切,北戴河會議中沉默不語的遲浩田都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