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探究新冠起源兩大理論　中國CDC前主任首認不能排除實驗室外洩

新冠疫情（Covid-19）在全球爆發三年多，病毒起源仍無定論。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CDC）前主任高福近日向英國廣播公司（BBC）表示，不能排除新冠病毒是從實驗室洩漏。他並透露，中國政府曾對武漢病毒實驗室進行正式調查。

這是中國官員首次承認武漢病毒研究所實驗室曾接受正式調查。高福表示，「總是要對任何事都抱持懷疑，這就是科學。不要排除任何可能」。

英國廣播公司（BBC）Radio 4 今天（5/30）發布最新一集Podcast，題為「發熱：追查新冠起源」。已在2022年7月卸下中國疾控中心主任一職的高福受訪表示，「政府曾經組織」對武漢病毒實驗室的正式調查，但他領導的疾控中心並未參與。

高福說，他沒有看過最後的調查報告，但聽說調查結果稱該研究所「遵循了所有規範，未發現任何不當之處」。



BBC指出，引發Covid-19大流行的新冠病毒幾已確定是來自蝙蝠，至於病毒如何傳染給人類則有兩大可能性：多數科學家認為較可能是經由其他動物自然傳播給人類；也有科學家主張，無法排除是在實驗室進行病毒研究時外洩。

然而在當前美中對立的緊張關係中，各種病毒起源的陰謀論傳言甚囂塵上，新冠溯源成為當代最具政治爭議性的科學議題。

老友揭「蝙蝠女俠」石正麗曾憂心睡不著

美國聯邦參議院共和黨人今年4月曾發布報告稱，武漢病毒實驗室2019年11月曾面臨多項生物安全問題，而中國的流行病學數據與美國駐武漢總領事館的觀測顯示，2019年10月和11月，武漢市的類流感病例均有所增加，可能就是最初一批新冠肺炎病例。不過直到同年12月，新冠肺炎疫情才大規模曝光。

新加坡杜克—國大醫學研究所（ Duke-NUS Medical School）新發傳染病中心主任王林發向BBC表示，他2020年1月曾以榮譽教授身分訪問武漢病毒研究所，當時新冠疫情剛開始在武漢擴散。

身為澳洲工程院院士的王林發，與武漢病毒研究所的同行石正麗教授都是全球頂尖的蝙蝠冠狀病毒科學家，也是經常合作的老友，在學界各有「蝙蝠俠」（Batman）、「蝙蝠女俠」（Batwoman）之稱。



王林發說，石正麗曾告訴他，因擔憂新冠病毒是從武漢病毒實驗室外洩而「一兩天都睡不著」。她擔心實驗室裡可能有她不知道的病毒標本污染了其他東西，然後外洩出去。

不過王林發說，石正麗檢查了所有標本後，確認她實驗室裡所有樣本均不含新冠病毒或與之接近的病毒。

「壓倒性證據」顯示病毒來自華南海鮮市場

王林發認為，若當時有證據顯示新冠病毒是從實驗室外洩，石正麗和她領導的團隊「絕不可能隱瞞」，因為當時他們看起來一切如常，曾外出聚餐，甚至一起去唱卡拉OK。

現已解密的美國情報顯示，武漢病毒研究所有幾位科學家在2019年秋天曾出現「與 Covid-19 和一般季節性疾病」相符的症狀。不過王林發說，石正麗2020年1月曾依他的建議，為研究團隊成員驗血確認是否已有新冠病毒抗體，結果全為陰性。

王林發與許多科學家都相信，現有證據已壓倒性顯示新冠病毒是來自武漢的華南海鮮市場。新冠疫情爆發初期，有大量病例都來自這裡。



這些科學家認為，根據新冠疫情初期病例數據，以及華南海鮮市場環境樣本，已可排除病毒是由實驗室外洩。

然而，最早提出華南海鮮市場最可能是疫情起源地的其中一位科學家，如今又表示不能完全排除病毒來自武漢病毒實驗室。他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傳染病教授利普金（Ian Lipkin）。利普金長年追蹤世界各地的疾病，在中國也結識許多同行。他也是好萊塢電影《全境擴散》（Contagion）的顧問。

美專家：不排除自武漢另一實驗室外洩

早在2020年3月，利普金就與多位知名的病毒學與傳染病學家共同發表論文《新冠病毒的最接近起源》（The proximal origin of SARS-CoV-2），結論是「我們認為不可能是任何一種出自實驗室的情況」。當時許多媒體都引用這則論文，並指實驗室外洩論是陰謀論。

然而利普金近日向BBC表示，當時的結論過於斬釘截鐵。雖然他仍認為病毒最可能來自華南海鮮市場，且不相信病毒是在實驗室裡刻意製造出來的，但他認為無法完全排除由實驗室外洩的可能。

利普金提出他認為的其中一種可能情況，即病毒可能由武漢市疾控中心（而非武漢病毒研究所）的實驗室外洩。



他表示，武漢市疾控中心實驗室距華南海鮮市場僅數百公尺，長年採集數千種野生蝙蝠的血液與糞便。根據中國媒體報導，該實驗室研究人員有時並未穿戴適當的防護設備，明顯構成感染風險。

利普金表示，這些研究人員在山洞裡採集蝙蝠時，確有可能被感染。他強調，他參與發表2020年3月那篇論文時，並不知道這處實驗室的存在。

中國政府的詭異理論：冷凍食品傳播

利普金說，把華南海鮮市場當作病毒起源的各種分析，包括近期有科學家針對該市場內的貉進行研究，都無法解決病毒最初究竟來自哪裡的問題。他認為，病毒可能是「起源於市場以外，但透過市場擴散」。

關於新冠病毒可能來自實驗室，中國駐英大使館給BBC的回應稱，這種說法是「反華勢力炮製的謊言」，「出於政治動機且缺乏科學基礎」。

BBC指出，中國政府宣稱已排除新冠病毒來自實驗室與市場兩種理論，但給了另一種詭異且無根據的說法：病毒可能透過進口冷凍食品的包裝（冷鏈）散播。

但目前擔任中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副主任的高福認為，由於證據不足，實驗室與市場兩種理論都還不能排除，「（新冠起源）問題還沒有答案」。

BBC指出，至少在中國以外的科學家有一個廣泛共識：對於尋找新冠起源的證據或分享相關數據，中國做得太少。新冠起源究竟是什麼？對於全球數百萬死者、數億染疫者而言，仍然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