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積電。戴嘉芬攝
全球晶圓代工龍頭台積電有台灣「護國神山」之稱,也是全球最具地緣政治重要性的企業,不過《紐約時報》報導,由於台灣面臨少子化危機,加上台積電要求嚴格的工作文化,且科技業還充滿其他工作機會,年輕一代對半導體產業已興趣不高。報導指,可謂是台灣「戰略資產」的台積電工程師已越來越難求。
報導指出,31歲李姓工程師(Royale Lee)任職於台積電時,手機日夜都須待命,還曾因電腦病毒癱瘓工廠設備而連續值班48小時。到了2021年底,在台積電年資5年的他已開始害怕手機響起。年薪逾320萬元台幣在台灣已屬高薪,但他已不願留下。
《紐時》報導指,台積電過去10年在打造先進半導體的競賽中遙遙領先英特爾(Intel)、三星(Samsung)等對手,關鍵之一就是台積電工程師的創造力,台積電也因此成為全球最具地緣政治重要性的企業。
部分軍事戰略家甚至認為,台積電在全球晶圓代工的主導地位,讓台灣得以抵抗中國侵略,因為美國等其他國家必須保護重要的晶片供應來源。
然而這10年來,台積電員工總數增加近70%,台灣的出生率卻腰斬。在此同時,人工智慧等新興領域的新創公司吸引了許多頂尖工程師,台積電徵才時也必須和Google等網路企業,以及荷蘭艾司摩爾(ASML)等半導體廠競爭,這些外商通常較重員工的工作與生活平衡,也會提供免費食物等福利。
張忠謀捍衛台積電工作文化 劉德音坦言人才短缺是重大挑戰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三月間曾表示,晶片產業的機台須24小時全年無休工作;若工廠設備半夜故障,在美國要到隔天早上才會有人來修理機台,但在台灣「半夜兩點就修好了」,台積電的維修技師睡覺時接到電話,通常會立刻出門趕工,妻子也不會反對,而是繼續睡覺。
台積電高要求的工作文化,將它打造成市值13.5兆台幣、員工7.3萬人的半導體巨擘。不過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近年多次坦言,台灣半導體產業的最大挑戰就是人才短缺。
台積電為此調整策略,調高碩士學歷底薪至平均年薪約200萬台幣;不僅也擴大徵才管道,每年9月就開始延攬即將畢業的學生,遠早於一般於次年3月才開始的傳統求職季;台積電甚至向下紮根,以線上課程傳授高中生半導體基本知識。
曾任台積電研發副總經理、現任國立清華大學半導體研究學院院長林本堅說,現在許多企業求才時都不易找到合適人選,所以已不太挑剔,是否具備電機或資訊工程系的學歷,已不是必要條件。
在劉德音、聯發科董事長蔡明介等產業界重要人士呼籲下,台灣政府2021年成立4所半導體學院。總統蔡英文當年出席清華大學半導體研究學院揭牌典禮時說,台灣的半導體人才培育「在跟時間賽跑」。
全球半導體產業都面臨人才荒不過,面臨這些挑戰的不只是台灣,全球半導體產業都陷入人才荒。中國官方就曾為了發展半導體產業而試圖吸引台灣工程師,但根據一項估計,中國的晶片產業尚缺20萬人。美國的半導體產業也同樣面臨人才短缺危機。
由於台積電絕大多數晶圓廠設在台灣,在台灣面臨的徵才缺口使它赴海外設廠及培訓員工更具緊迫性。哈佛商學院教授史兆威(Willy Shih)說,台積電多年來因為有最好的員工、最好的協力廠商、具備尖端技術的工廠,在台灣形成聚落,但「如果我任職於台積電,我會認真思考另尋他處,以取得人才」。
專家:改善工作文化才能降低員工流動率台積電—台灣大學聯合研發中心主任吳志毅表示,製造半導體需要有技術、有紀律的員工,這也是台積電領先其他對手的原因之一。
不過曾在美國英特爾擔任工程師的吳志毅說,現在的科技產業工作者比較重視工作是否符合興趣,不像他那一代只求高薪,「如果財務壓力不是很大,他們會選擇壓力比較小的工作,甚至不惜放棄高薪,放棄半導體產業的職業」。
曾在台積電任職5年的Royale Lee目前為一家美國企業擔任網站開發人員。他表示,台灣年輕人已不太願意忍受在晶圓廠的嚴格工作文化,半導體工作「已不像過去那麼光鮮」。
104人力銀行資深副總經理晉麗明直言,台積電及其他半導體企業若不改善工作文化,將難以降低員工的流動率。不僅是要24小時待命的設備維修工程師如此,要想出新製程讓晶片更快的研發工程師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