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和澤倫斯基何時才會通話？一文看中烏之間的尷尬關係

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上一次通話是在2022年1月，當時他們慶祝兩國建交30年，並「深化政治互信」，兩國人民也建立「深厚友誼」。不到兩個月後，中國最親密盟友之一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儘管澤倫斯基多次邀請，習近平再未與他通話。雙方曾號稱「穩固」的關係，似乎成了遙遠記憶。

《紐約時報》報導，習近平是否會與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通話、何時通話，反映了中烏兩國已因俄烏戰爭而陷入了不確定的關係。戰前，中烏之間的貿易、文化交流都有增加之勢，如今雙方在許多方面的目標已互有扞格。

烏克蘭仍希望中國遏阻俄國的侵略攻勢，但也很清楚中國已表現出它不願意這麼做，甚至擔憂中國可能向俄國供應武器。烏克蘭人民對中國的觀感也開始惡化。

中國堅稱在俄烏戰爭中維持中立，與澤倫斯基會談有助增進它想建立的「負責任大國」形象，但《紐時》指出，中國也認為俄烏戰爭是攸關未來全球秩序的代理人之戰，一邊是美國，另一邊是中俄。

在中國看來，烏克蘭當局擁抱西方，是選擇了錯誤的一邊。

而且，飽受戰火蹂躪的烏克蘭，對中國在經濟上的吸引力也不如以往。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朱鋒就說：「今天的烏克蘭還在打仗，中國在當地的投資遭到轟炸，我們不知道未來的烏克蘭會變成什麼樣子。」他甚至說：「現在還有所謂的中烏關係嗎？」

中烏經濟關係曾緊密　2019年是烏克蘭「中國年」

烏克蘭遭侵略之前，中烏兩國的關係深化，在經濟領域尤為明顯。2017至2021年間，烏克蘭對中國的出口額增加了三倍；至2019年，中國是烏克蘭最大的貿易夥伴，也是烏克蘭大麥與鐵砂的最大進口國。

烏克蘭也是中國最大的玉米供應國、第二大武器供應國。中國首艘航母遼寧艦，就是從購自烏克蘭的瓦良格號翻新而成。

2019年，烏克蘭時任總理還曾宣布當年是「中國年」，中國企業也承包了基輔一條新的地鐵路線工程。對中國來說，烏克蘭與歐盟的自由貿易協定頗具吸引力，是中國商品進入歐盟的跳板。

戰爭爆發前，中烏文化交流也在增加。烏克蘭詩人謝甫琴柯（Taras Shevchenko）的雕像2017年豎立在北京最大的朝陽公園。2021年，烏克蘭第一夫人歐蓮娜（Olena Zelenska）在北京國際電影節發布視訊演說。許多烏克蘭人赴中國留學。

不過，在俄羅斯2014年併吞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時，中國就未曾批評俄羅斯。烏克蘭也在美國壓力下，將航太製造商Motor Sich國有化，取消了中國以36億美元併購該公司的合約。

去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前夕，俄國大軍集結烏克蘭邊境之際，習近平與到訪北京的俄國總統普丁會晤，中國外交官員還宣稱兩國關係「不封頂」。

俄國入侵烏克蘭後，北京的選邊站更明顯。它採納了克里姆林宮的許多說詞與不實資訊，指控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挑起衝突，且拒絕稱俄國「侵略」烏克蘭。之後一年間，習近平多次與普丁會面或通話。中國審查嚴格的社群網路出現讚揚俄國無人機攻擊烏克蘭的影片，民族主義網紅則指責烏克蘭轉向仰賴西方。

開戰後中國明顯支持俄羅斯　澤倫斯基仍盼習近平遏阻普丁

即使如此，烏克蘭仍希望贏得中國的支持，認為中國可能是唯一能影響俄國的國家。澤倫斯基還多次引述習近平宣稱尊重他國領土完整的談話。

烏克蘭許多盟友都指責中國親俄，澤倫斯基對此則抱持謹慎態度。中國2月間發布《關於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中國立場》文件，許多西方國家都批評缺乏實質內容，澤倫斯基則說是「重要的信號」。他也表示「真的想要相信」中國並未供應武器給俄羅斯。

不過，基輔智庫「新地緣政治研究網絡」波依塔（Yurii Poita）表示，烏克蘭從政府到民間，對中國的失望之情確實與日俱增。去年10月的民調顯示，對中國抱持負面觀感的烏克蘭民眾較2021年倍增，達18%。

習近平上月訪問莫斯科，與普丁共同重申雙方的戰略夥伴關係，應該讓基輔再度降低了對中國的期待。

中國維持曖昧態度　為參與戰後秩序留後路

波依塔說：「烏克蘭長久以來對中國懷抱巨大的幻想。現在我相信他們的幻想正在逐漸消失，特別是在習近平訪俄之後。」

不過，想改善對歐關係的中國，也在某些言論上軟化立場，中國官員近日就淡化中俄關係「不封頂」的說法。

歐洲重要智庫「歐洲外交關係協會」（European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亞洲計劃主任歐特爾（Janka Oertel）就表示，中國目前抱持的態度，可能是有意參與戰後秩序重建，「中國政府想盡可能維持經濟關係的開放」。

中國外長已與烏克蘭外長談話，但中方政府拒絕明言雙方領導人是否會通話。歐盟執委會主席范德賴恩（Ursula von der Leyen）上週在北京與習近平會晤後表示，習近平稱願意「在對的條件與時機下」與澤倫斯基通話。

住上海烏克蘭人：若中國供俄武器　將離開中國

不過中國專家認為，雙方現在通話沒有多大用處，因為俄烏雙方都無意停火。美國官員也反對在此時提出停火協議，認為只會讓俄國對所佔據的領土取得更實質的控制權。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院長王義桅就表示：「不是我們不想（和烏克蘭政府）接觸，問題是要談什麼？」他表示：「他（澤倫斯基）想要的電話是中國譴責俄國入侵，並且呼籲俄國撤軍。這太不切實際了。」

對於在上海住了8年的烏克蘭人馬圖塞維奇（Anton Matusevych）來說，中烏之間不確定的關係也增加了他個人生活的變數。

32歲的馬圖塞維奇已娶了中國妻子，也在上海經營一間治療工作室。儘管他知道多數中國人支持俄國，但仍想找出同情烏克蘭的族群，籌辦文化與募款活動。「雖然改變不了人們的意見，但可以找到彼此之間的連結，建立未來的關係」。

不過馬圖塞維奇也說，雖然盡可能想助烏克蘭一臂之力，「但我們明白，這個體制不會幫助烏克蘭」。他直言，若中國向俄羅斯提供武器，他就會離開中國，「有一些界線是不能跨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