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看懂】烏軍分散兵力攻俄　烏東官兵們為何不認為值得？

烏克蘭本月6日攻進俄羅斯庫斯克州（Kursk）取得初步勝利，目前已在庫斯克州建立指揮部，顯示有意持續控制該地。然而，在兵力和彈藥原本就少於俄軍的情況下分散資源突進庫斯克，讓烏東頓內茨克（Donetsk）的守軍更處於劣勢；一名營長直言，他們目前還不認為派部隊進攻俄羅斯會值回票價。

《華爾街日報》15日報導，雖然烏軍持續深入俄羅斯庫斯克州，但俄軍對頓內茨克的攻勢並未因此減緩，俄軍這一週以來依然以頓內茨克為主要目標，加強前線攻勢。

烏軍的庫斯克行動有成，雖然讓俄國總統普丁很丟臉，也讓烏克蘭在去年夏季反攻失敗後近一年以來，首度在特定地區獲得的主控權，但為了達到這個目標，烏軍從陣腳不穩的前線抽調部隊和武器，這個豪賭可能讓原本就很不妙的烏東局勢變得更糟。

俄軍開啟戰爭以來第二快的進攻速度

報導指出，俄軍今夏進攻的速度，是自戰爭2022年2月開打以來第二快，僅次於戰爭的第一週，當時俄軍志在閃電戰奪取基輔。俄軍目前正往波克羅夫斯克市（Pokrovsk），此地是烏軍重要的後勤中心之一。15日，波克羅夫斯克的官員已經呼籲平民撤離。

若失去波克羅夫斯克，將會切斷烏軍透過T0504公路對東北部城鎮的補給線，位於制高點的重要戰略城市察蘇夫雅（Chasiv Yar）可能失守。




美國13日曾表示，俄軍正開始從佔領區調動部隊來應付庫斯克的情況，但沒有說明是從哪裡調；俄軍可以從烏克蘭東南部的札波羅熱州調兵，無須動用頓內茨克的兵力。與此同時，烏軍依然持續從烏東抽調部隊去庫斯克。

烏軍攻進庫斯克州後，沒有跡象顯示烏東的俄軍攻勢出現緩和。烏軍彈藥和火砲數量嚴重不足，俄軍在某些地區的火力有10比1的優勢，也已會用干擾器來影響烏克蘭無人機。

烏東部隊人員表示，影響最大的還是人力。一名駐守在察蘇夫雅的45歲烏克蘭陸軍少校說，「如果某個據點應該要有5或6個人來守，我們只能安排2或3人」，伙房兵、機械士和其他後勤人員都被派去守壕溝，「敵人遲早會發現我們的弱點」。

烏東兵力不足，平均年齡逾40歲

駐守於烏東的烏克蘭總統獨立旅（Separate Presidential Brigade）第21營上週在克拉斯諾格夫卡鎮（Krasnohorivka）邊緣區域遭遇俄軍襲擊，呼號為「馬車伕」（Kucher）的營長表示，他們目前實在沒有人力來好好防守。

馬車伕營長表示，他這一營今春被派到克拉斯諾格夫卡時，兵力和那裡的俄軍差不多，但現在俄軍人數已經有5比1的優勢；營中傷亡士兵留下的缺，只有約2成有新兵來遞補，這些新動員入伍的人，年紀往往比開戰初期的志願兵更老，和其他部隊一樣，第21營的人平均年齡已超過40歲。

馬車伕說，士兵在戰壕裡待越久，身心狀況就越差，幾個月前他派了一名排長「賈克」（Zhak）去頂替一名已經在戰壕裡待了很久的士兵，原本是要賈克代打一週就好，最後賈克在那裡待了50天，7月下旬才回來；還有另一名士兵在戰壕裡守了105天。

46歲的賈克從壕溝裡回來後，沒有休假，直接回到原本的工作崗位，「現在狀況沒有讓我休假的餘地，如果就這樣放假去，我心裡也過不去。等狀況穩定後，我就會要求讓我休息一下」。




敵軍偵察兵在眼前，但不能開砲

俄軍今夏在烏東主要進行的其中一項戰術是挾人數優勢，派兵騎摩托車衝往前線刺探，這些摩托車斥候小隊通常都會被滅團、或者只剩一兩個殘兵。雖然會造成傷亡，但他們能幫助部隊確認烏軍陣地位置、並找出適合駐紮的據點。

《華爾街日報》記者上週在克拉斯諾格夫卡郊外的烏軍第21營指揮部掩體裡，看了烏克蘭無人機直播5名俄軍摩托車偵察兵被追擊的畫面；擊殺3人後，無人機繼續追殺2個逃跑的俄軍士兵，成功用炸彈無人機炸死其中1人，但他們找不到剩下那1個。

這樣就會有問題，因為即使有1人倖存，他都可能回去通報烏軍位置，然後俄軍就會開始砲擊烏軍陣地。

呼號為「鬼影」（Fantom）的烏軍第21營迫擊砲連28歲連長說，他們曾經在無線電裡聽到俄軍偵察兵通報「敵人正從那裡、還有那裡朝我們開火」，摩托車偵察兵的目的就是要找出俄軍在哪，再用大砲或無人機攻擊，「所以最好殺光所有偵察兵」。

烏軍一名無人機操控員表示，他最後有發現剩下的那1名俄軍躲在1輛燒毀的車子下，但沒有人朝他發射迫擊砲，因為彈藥不夠。1名在營指揮部的士兵告訴記者，「我們不能只為了滅他1個人就射迫擊砲」。

烏東其他軍旅也有類似的彈藥短缺問題。駐守波克羅夫斯克附近的46歲迫擊砲兵隊長西弗涅斯柯（Sifonesco）說，「我們奉令只能射擊固定目標，如果發現敵方坦克，也必須等它停下來才可以開砲」。

西弗涅斯柯說，現在他們只能用搭載炸藥的自殺無人機去撞，但效率越來越差，因為俄軍增加了電子干擾器，現在這種無人機命中率大概只剩5成，「俄軍擁有的一切都比我們更多──人力、槍枝、砲彈和彈藥。這最後可能會逼得我們不得不撤」。




也因此對於烏軍高層分散人力去打庫斯克的做法，烏東前線部隊並不是很苟同。在烏東的部隊紛紛表示，看到烏克蘭襲擊俄軍的畫面是很開心，但他們並不認為派軍進去俄羅斯是值得的；馬車伕營長說，進攻庫斯克的那1000名兵員「在我們這裡真的也會派上用場」。

虛有其表的策略，但宣傳效果好

美國智庫外交政策研究所（FPRI）資深研究員羅伯李（Rob Lee）指出，烏軍人力短缺，是去年「夏季大反攻」失敗留下的後遺症，當時烏軍已大量傷亡；缺員情況可能要到明年才會有所改善，目前正在徵召的新兵屆時應該就會準備好上戰場，西方援助的火砲也可能在今年底前增加，所以眼前最基本的問題是「烏軍沒有足夠的軍事儲備，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部隊去到處開戰線」。

外界對於烏軍進攻庫斯克可以撐多久，一直抱持著疑問。《紐約時報》一篇文章也指出，烏克蘭這次雖展現了機械化戰術的提升，美方也對烏軍在庫斯克目前的成功、和俄軍反應之遲緩感到驚訝，但美方官員認為，這不會促使俄羅斯與俄談判。

《紐時》該篇報導最末引述一名美國高層官員，他把烏軍進攻庫斯克稱之為「瑟爾斯基特別行動」，指出這主意和今年2月上任的烏軍總司令瑟爾斯基（Oleksandr Syrsky）有關。該名官員也表示，美國內部評估指出，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就喜歡這種虛有其表（flashy）的行動，不過，「瑟爾斯基特別行動」的成果會如何，大家就繼續觀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