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看懂】波音怎麼了？離譜狀況頻傳　前高層直指「公司文化有毒」

美國航空機師工會「聯合機師協會」主席泰傑（Dennis Tajer）向來會在確保飛機安全後才會進入駕駛艙就座，但對於近來事故頻傳的波音737 Max客機，他已無法確信波音曾經令人信任的品質。

泰傑說，駕駛737 Max「就像看著一個問題兒童」。他以往開波音客機時，保持警戒的程度「從未像現在開737 Max一樣」。

今年以來，波音公司（Boeing）客機傳出一連串意外，1月5日是美國阿拉斯加航空一架波音737 MAX 9客機的一扇未使用機門在高空中突然脫落。事後官方調查指出，這扇機門至少缺了4枚關鍵螺栓，導致機門固定不足，在空中噴飛。





3月9日，南卡羅萊納州法院正審理波音吹哨人指出的飛機製造疏失期間，出庭作證的吹哨人之一巴奈特（John Barnett）被發現陳屍於車內，警方初步調查指他死於「自殘」。

3月11日，智利南美航空（LATAM）一架波音787客機週一（3/11）在飛行途中高度陡降，導致機上50人受傷，多名乘客與空服員被拋上天花板濺血。初步調查顯示，事故起因竟是空服員為機師送餐時誤觸駕駛座一個開關，但這個開關有上蓋，在駕駛座有人時不應啟動。

3月15日，美國聯合航空國內線一架波音737-800客機降落後，工作人員發現其機身外部竟有一塊面板消失，所幸客機已安全降落。



五年前兩架新出廠737 MAX墜機　竟因軟體嚴重缺失

英國廣播公司（BBC）指出，波音在5年前就面臨該公司成立以來最嚴重的危機，當時有兩架啟用不到半年的737 MAX 8客機失事，造成346人喪生。事後調查發現是飛行控制軟體有缺失，波音卻向聯邦航空總署（FAA）隱瞞詳情。2020年9月，美國眾議院調查小組認定波音與FAA一連串嚴重錯誤導致，兩者應共同為上述兩起空難負責。

因此案被控欺詐罪的波音，2021年承認欺瞞官員，已同意支付25億美元和解，之後又在法庭上辯稱無罪。幾年來，外界多次指控波音將獲利置於乘客安全之上。

2020年上任的波音執行長凱爾洪（Dave Calhoun）當時矢言波音會「做得更好。好很多。」但今年1月發生艙門空中脫落的離譜事件後，令外界質疑凱爾洪的承諾。凱爾洪則回應稱會「慢慢來，不會催促整個公司體制，會花時間把事情做對」。

就在3月初，美國FAA針對737 Max製造流程對波音公司與供應商勢必銳航空系統公司（Spirit Aerosystems）進行6週稽查後，發現「多起事例」，顯示兩家公司「未能遵循製造品質管控要求」。

高層與基層員工存在鴻溝　缺乏互信

FAA專家小組針對波音安全文化發布的報告也指出，波音高層主管與基層員工之間「脫節」，而且基層員工在發現問題時會猶豫是否通報，因為擔心遭報復。



曾參與737 Max製造專案的波音前高層主管狄克森（Adam Dickson）也同意，波音高管與工廠工人之間存在「鴻溝」，「波音的公司文化有毒到令人難以信任，這情況已存在超過10年了」。

狄克森直言：「你可以增加安全步驟、可以增加程序，但互不信任的根本問題讓這些變革措施幾乎起不了作用。」

FAA上週也提出更多製造問題可能危及人命的證據，指737 Max 系列客機安裝不當的接線束可能損毀，導致機翼上的控制裝置意外啟動，飛機會因此開始翻滾，「可能使機身失控」。數百架737 Max客機都因此必須接受檢查。

波音對此表示，會「採取立即改變，研擬全面行動計畫，強化安全與品質，建立客戶（航空公司）及其乘客對我們的信心」。




吹哨人揭波音為利益趕工生產　員工被迫使用不合格零件

不過，對於波音製造水準的憂慮並非近日才出現。本月9日陳屍車內的波音前品管經理巴奈特2019年就與多名前同事向媒體揭發，指波音為獲利最大化而趕工生產787型夢幻客機（Dreamliner），因而出現嚴重品管疏失問題。

巴奈特當年向英國廣播公司（BBC）披露，波音787生產線員工在趕工壓力下，會將已知不合格的零件裝上客機；當時對緊急氧氣系統的檢測發現失敗率達25%，即每4個氧氣面罩就有1個無法正常運作。他曾向上級反映過這些問題，但都未獲得回應改善。

波音對這些指控全盤否認，但巴奈特的死亡時間實在啟人疑竇，因此他提出的問題也再次受到矚目。

波音身陷危機延誤客機交付，也讓民航業的運量嚴重受影響。部分航空公司欲轉而向歐洲的空中巴士（Airbus）下單，但BBC指出，這種想法不切實際。空巴目前積壓的飛機訂單已達8000架，波音也有6000架。空巴也有自己的供應鏈問題，導致交機延遲。



儘管中國首架國產大型客機C919已於2月在新加坡航空展亮相，也是首度飛出海外，號稱能與波音737 Max與空巴A320 neo競爭，但其量產產能仍處於「嬰兒期」，至2028年以前的年產量僅有150架。

專家：停止歪曲事實　才能克服困境

換言之，民航業需要波音的公司體制健全，也需要它迅速克服當前困境。這可能嗎？

在波音737 Max兩場空難後成立的美國「民航安全基金會」（Foundation for Aviation Safety）執行長皮爾森（Ed Pierson）表示，波音的問題牽涉範圍廣泛而複雜，不過「是可以解決的」。

皮爾森也曾是波音吹哨人，長年遊說監管機關對波音採取強硬立場。

「波音、它的供應商、航空公司、政府機關都有能力克服這些挑戰，但解決這些問題的第一步是，要誠實。」皮爾森說。

「他們都必須承認問題存在，別再歪曲事實。他們越歪曲事實，就要花越長的時間解決問題，風險也會隨之加劇。」

波音則宣稱，該公司過去幾年「從未遲疑要放慢腳步、暫停生產、或暫停交機，花必要的時間把事情做對。」

波音也表示已展開「放言」（Speak Up）計畫，藉此鼓勵員工提出必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