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面臨無兵困境　可能在中國同樣上演

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的戰爭開打超過三個月，俄國總統普丁遲遲不願意承認這是一場「戰爭」，而只是一場「特別軍事行動」。沒有宣戰的狀況下使俄國無法直接動員徵兵，這裡其實暴露了俄國的戰略軟肋：人口老化，缺兵可用。中國在許多方面國情與國力和俄國截然不同，但是面臨相同的人口困境，兵源萎縮甚至可能會成為壓垮中共專制統治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5月9日時，全球都在關注俄國總統普丁會不會藉著慶祝擊敗納粹德國的勝利大閱兵，正式對烏克蘭宣戰，開始動員徵兵。但是普丁匆匆縮短了閱兵的時間，帶領官員向陣亡將士紀念碑獻花後就離去。

普丁的猶豫顯然不是因為俄軍進展順利，損失輕微。烏克蘭方面估計開戰以來至少已擊斃逾3萬名俄軍，打死12名俄國將軍。若以陣亡／負傷比例為1比2計算，俄軍開戰時投入的約20萬兵力，可能有近半已經耗損。在傷亡慘重下，俄軍除了收縮戰線，聚焦在攻擊烏東頓巴斯地區，也急需補充兵源。目前，俄國似乎是以調動駐遠東地區、敘利亞的部隊作補充，以及強徵烏東盧甘斯克與頓內茨克兩個魁儡政權區域內的男子去當砲灰。

俄國也已在5月底修法調高募兵兵源的年齡上限。根據估計，開戰前俄國陸海空總計約有90萬名官兵，約有另外再徵100萬人的動員能力。烏克蘭則是只有20萬現役部隊，但是後備部隊可以動員約90萬人，並且已經正在動員中。

為什麼普丁遲遲不願意在俄國開始徵兵？如果戰事長期化，他理應儘早開始動員徵兵，才有時間訓練士兵送上戰場。也許是他依舊盤算著要在「短期」內解決烏克蘭戰事，但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俄國的人口老化與「好男不當兵」文化因素，都使普丁徵兵礙手礙腳。

俄國的1.44億人口毫無疑問正在老化，1990年代經濟蕭條期間的超低生育率正在衝擊俄國的人口結構。1993到2007年間俄國生育率降到1.5以下，遠低於自然維持人口不變所需要的2.1。這樣的後果是現年30到34歲、出生在蘇聯瓦解前夕的俄國人口約有1,250萬人，而在1990年代經濟動盪時出生的20到24歲青年人口，只有約650萬人，比起前一輩幾乎腰斬。

而新冠肺炎還雪上加霜，使俄國人口大幅負成長，在2020年10月到2021年9月期間，俄國人口萎縮將近100萬人，是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未見的人口減少幅度。事實上，尋求補充俄國人口，就是普丁想要併吞約有4300萬人口的烏克蘭主因之一，他對「大俄羅斯」人口數字的癡迷，與他對領土的貪饜是同等重大。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已在警告，數以百萬計的烏克蘭人正在被強制往東送進俄國的「過濾營」，俄國也形同綁架般，強制把佔領區烏克蘭兒童往東送進俄國人家收養，都是普丁在「搶人」的跡象。

這樣的人口結構下，普丁能徵的兵本來就有限，不太可能像當年蘇聯時期「量產」源源不絕的動員兵。更糟的是，俄國成年男子只要家裡有一點錢，或者有一點腦子，幾乎都全部設法買通體檢證明、靠上大學來逃避徵兵。俄軍長年的不當管教、霸凌致死、貪腐問題，都讓軍人在俄國的社會地位極為低下。

普丁的軍隊真正能夠徵到的兵源，一是極為窮困的人家，他們所在地區往往沒有比當兵薪水更好的職業，這在俄國遠東地區非常常見，所以俄軍裡面有大量黃種人臉孔。二是被賭債、卡債等債務逼到絕境的人物，這樣的人在軍隊裡有機會就盜賣物資。共同的趨勢是，儘管俄國看似已成為一個軍國主義國家，但實際上絕大多數人都極不願當兵，進軍隊的人想得就只是賺錢過日子，可沒有什麼愛國情操。

普丁很清楚這個問題，他企圖用募兵制培養職業軍人，擺脫倚賴動員兵的俄國傳統，但是他的改革效果不彰。絕大多數簽約入伍的俄國軍人幾乎5年合約一到就會退伍，軍隊運作仰賴的資深士官，在俄軍付之闕如，只有年輕的兵，以及中老年的軍官兩大階層，這也讓俄軍除了少數精銳部隊外，普遍缺乏主動性，戰鬥力低下。目前看來，除非戰局有進一步的演變，普丁會繼續將就著用大量無經驗「砲灰」以及少量傭兵、職業軍人所組成的俄軍，進行這場戰爭。

蘇聯解體與隨後而來的經濟動盪塑造了俄國低生育率、人口老化的結構，在中國，則是「一胎化」政策使青壯人口正面臨斷崖式銳減。最近的數據顯示，中國的生育率甚至已經低到1.3，2021年的中國人口自然增長率（出生率減去死亡率）已經跌到0.034%，比起前一年的0.145%更加低落。許多學者更是認為中國其實已經進入負增長階段。

長年研究中國人口的英國倫敦政經學院（LSE）經濟史教授鄧鋼（Kent Deng）表示，中國目前官方的人口數據「純屬宣傳」，實際狀況更加嚴峻。他指出，充足的兵源其實是中共維持一黨統治的關鍵基礎，一旦兵源出現問題，中共的統治基礎就會鬆動，他在接受日經亞洲評論訪問時說：「是誰在統治中國呢？我會說不是黨，而是槍。」

這些黨的「槍」長期來說只會愈來愈少，就算中國2016年解除一胎化、開放二胎，到現在鼓勵生三胎都沒有幫助。根據聯合國的統計，相對於美國，時間並不站在中國與俄國這邊。聯合國估計到2100年時，美國的人口將比2020年增長31%，俄國則是人口降低14%，中國更是人口負增長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