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10年再現債務危機　一文看懂「超級瑪利歐」也扶不起的義大利

義大利總理瑪利歐．德拉吉（Mario Draghi）曾任歐洲央行行長近8年時間，任內以寬鬆貨幣策略解救了陷入債務危機的歐元區5國，被封為歐洲的「超級瑪利歐」。路透社分析，時隔多年，義大利再次陷入債務危機，但這次，超級瑪利歐可能也很難解決這個問題。

德拉吉14日提出辭職，但被義大利總統拒絕，20日才會知道義大利政府是否依舊挺德拉吉。造成德拉吉求去的原因，是義大利聯合政府當中的「五星運動」黨拒絕支持紓困法案；德拉吉曾表示，不願領導這樣不團結的政府。

同一天，義大利10年期國債收益率升至3.5%的高點。債券收益率和債券價格呈負相關，債券收益率升、債券價格就跌，也代表債券被拋售。與較安全的德國國債相比，兩者利差達到227點，今年以來已經擴大1倍。

和10年前一樣，投資人懷疑葡萄牙、義大利、愛爾蘭、希臘、西班牙能否繼續延展債務，陷入危機的5國更因此獲得「歐豬五國」這個不光彩的封號。不過這次，義大利的問題是長期缺乏經濟成長，而不是當年讓另外4國陷入困境的金融過剩問題。

新冠疫情期間，歐洲國家的債務增加，現在歐洲央行準備升息，再融資的成本只會變得更高。義大利是歐洲第三大經濟體，但債務高達2.5兆歐元，比當年「歐豬」的另外4國加起來還高，足以拖垮歐洲區一些較弱的國家。

昔日放牛班裡表現最好，造成不思進取

在全球金融危機期間，義大利從未面臨過房市泡沫化的狀況，預算問題也比其他4國來得小，所以當時義大利不必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歐盟和歐洲央行求助。

但義大利現在可能會後悔當初沒那麼做。在國際貸款的壓力和金援下，葡萄牙調整預算，西班牙和愛爾蘭清理了銀行業，希臘也做了退休金、就業市場和製程監管的改革。這些壓力和努力，讓這些國家重新有了經濟成長。

而義大利的退休金、勞動市場雖然有些許變化，德拉吉就任後也稍微改革了一下沒效率的司法制度，但仍然不夠。結果，當年那個「放牛班」裡表現最好的義大利，現在在債券市場上的溢價最高，僅次於希臘。

歐豬國家能夠撐過歐債危機，歐元也起了保護作用，但義大利右翼政黨持續提出反歐元的言論，也讓投資人感到不安。義大利聯合聖保羅銀行（Intesa Sanpaolo）評估，如果義大利重新使用貨幣里拉（lira），風險比債務違約保險成本還要高。

消失的十年

路透社指出，公允地說，德拉吉面對的義大利經濟衰弱，其實早在全球金融危機前就發生了。20年前，義大利GDP只略低於法國和德國，現在義大利GDP比那時候還要低。

歐債危機過後這10年間，除了希臘和義大利，所有歐洲國家的經濟都有所成長，但希臘經濟萎縮的幅度比義大利更小，義大利是表現最差的國家。據歐盟統計局，歐盟外圍國家的經濟成長趨勢都上升，除了義大利。

義大利的生產力在1990年代就停止成長了，然後持續下降。背後問題包含人口老化、勞動技術低、司法制度沒效率且功能失調、官僚的繁瑣流程，還缺乏對教育、基礎建設、科技的長期投資。報導強調，「很多歐元區國家都有上述這些問題，但很少有國家一次具備所有問題」，除了義大利，似乎也找不到第二個。

芝加哥布斯大學商學院（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Booth School of Business）教授津加萊斯（Luigi Zingales）一篇名為「診斷義大利病」（Diagnosing the Italian Disease）的論文指出，義大利基本上錯失了數位革命，而且寧願保留家族小企業，不願意在外部投資的幫助下擴大發展。

已經加入歐元區的義大利，也失去了透過貨幣貶值來刺激出口的捷徑。這個模式曾幫助義大利工業取得數十年的繁榮。

義大利路易斯大學（Luiss）暨巴黎政經學院經濟學教授薩拉錢諾（Francesco Saraceno）說：「我們在1980年代就選錯了經濟成長模式。為了應對全球化，我們企圖壓低成本來跟新興市場競爭，而不是以德國為模範，投資在高品質的製造能力。」

「超級瑪利歐」：我不是萬靈丹

德拉吉現年74歲，最令人難忘的是2012年7月26日曾喊出一句「不惜一切代價拯救歐元」，那時他也算是做到了。而今，歐元跌破1美元；德拉吉今年5月受訪時也承認，他任職總理期間，義大利的借貸成本仍有所上升，「這代表我不是萬靈丹，我只是一個人，所以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德拉吉任歐洲央行行長期間，經常強調財政和改革的重要性。但作為義大利總理時，他也不得不耗費大量精力，為不同立場的政黨斡旋調解，於是，稅務改革、退休金改革這些容易引發政論的問題，幾乎就被擱置了。

即使德拉吉繼續擔任總理，義大利聯合政府的分裂已經顯然易見，政府行政能力將會減弱，德拉吉也不大可能化分裂為團結。

德拉吉執政期間和歐盟談成條件，他為義大利敲定一份改革計畫，讓歐盟願意提供2000億歐元（約6兆元台幣）的振興資金，也確保會開始落實。這份計畫大多是關於立法的微調措施，要在2026年完成527項立法，屆時德拉吉應該已經離任好一段時間了。

如果義大利要收緊自己的財政預算，這筆資金將會是一條生命線，但義大利政府能否好好運用歐盟資金，又是另外一個問題。在上一個預算週期裡，義大利只用掉一半的歐盟資金，比例上來說，這是歐盟第二低，僅勝過西班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