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屆李國鼎獎頒給張忠謀,夫人張淑芬到場獻花,兩人還親親大曬恩愛。陳品佑攝
李國鼎科技發展基金會今(11/9)舉辦第一屆李國鼎獎頒獎典禮,前副總統蕭萬長代表基金會將「李國鼎獎」獎項頒予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台積電高層包括董事長劉德音、總裁魏哲家等人也都出席盛會。
張忠謀夫婦經常一同出席各種場合,今日張忠謀領獎時,夫人張淑芬也上台獻花,兩人深情一吻。
張忠謀致詞時表示,他懷著無比榮幸和謙卑心情接受這座李國鼎獎。「今天是紀念李國鼎的時候,我要把已經寫的差不多的自傳內容,裡面關於我跟李國鼎先生相處的一段分享給大家。」
張忠謀提到,自己跟李國鼎的關係就是在李當科技政委的時代建立,「那時,他已是推動台灣經濟奇蹟的推手,但我還不認識他。」細究兩人的關係,有重要的三幕過程。
第一幕在1976至1980的四年之間。
1976年,張忠謀應現代工程師學會邀請來台演講,那時張擔任德州儀器(TI)全球半導體事業總經理,同時也是集團副總裁,直接跟德儀董事長兼執行長海格底(Patrick E. Haggerty)彙報。李國鼎則是剛接任行政院政委,也剛開完心臟手術,「因為時任行政院長的前總統蔣經國對李說,你不要做財政部長,太累了!所以他擔任政委。」
張忠謀以德州儀器全球半導體事業總經理角色,在演講中分享自己藉由市場大小估計,並考量成本來制定價格,李國鼎聽完之後,「馬上過來跟我握手致賀,說我講得很好,還立刻約我吃飯。」
「他是有預謀的!」當時,德儀是一家很出色的半導體公司,在全球居於領先地位,甚至也生產國防武器用的晶片,是非常傑出的科技公司。「李國鼎想藉此建立跟德州儀器的關係,這是他的預謀,我的演講給了他機會。」這是兩人關係建立的第一幕,但主角是李國鼎,不是張忠謀。
講到這裡,張忠謀被台下的夫人打暗號:「Sophie 叫我講快一點。」張問台下觀眾:「你們希望我講快一點嗎?」但大家都希望他慢慢講。
張忠謀繼續說,這4年間,李國鼎幾乎每年都到德儀去參觀,包括半導體自動化工廠,他也參觀過。他來的次數多到員工說:「怎麼又來了。」
到了1980年,德儀董事長海格底因胰臟癌去世,他在世時,非常賞識張忠謀。因此,李國鼎認為,TI 董事長去世後,就是請張忠謀來台的好時機。
因此,從1980至1982年,兩人關係進入第二幕。
一開始,李國鼎找上德儀新任董事長 Mark Shepherd,想請張忠謀到台灣參觀工業製造廠,第一次被董事長拒絕了。但過了兩個月,李又提出相同請求。董事長覺得不甚其擾,只好對張說「那你就去吧。」
1981年,張忠謀在台灣兩周期間,參觀了很多工廠,也寫了一份英文報告給 TI 上司,「這份報告,我自己翻譯成中文,也會放在我的自傳中。」但報告內容對台灣當時的工業不太恭維。
「那個報告只是一個表面的東西,李國鼎主要目的是把我帶到台灣來。」隔年,他動刀槍(指進一步動作)與時任院長的孫運璿一起正式向張忠謀提出邀請,也提出薪資金額,還說「我不會吃虧。」但這是「外行話」。
張忠謀說,當時他主要收入來源並非薪資,孫運璿和李國鼎提出的金額與他的薪資還算接近,但其實跟他的真正收入相比,卻相差了兩三百萬美金。「孫前院長可能不懂或裝作不懂。」他們對張忠謀提出幾個職務,包括工研院院長、行政院科技顧問等,讓張選擇。
1982年,張忠謀回到達拉斯後,那時 TI 已經在走下坡,對於台灣這邊的挖人行動,張對當時的德儀董事長兼執行長 Mark Shepherd 說,「可不可以讓我留職停薪,我去台灣做,你不必給我薪水,只需要保留我的職務。」但 Shepherd 卻不答應。
於是,張忠謀寫信給孫運璿和李國鼎,告訴他們這件事。孫很客氣回信說,很遺憾張無法來台。但李國鼎的回信則是非常憤怒,後來整整有3年時間,張李兩人的關係變差,都沒有來往。
到了1985年,孫運璿中風退休。「當時的工研院董事長徐賢修來找我,再度邀請我回台,這次我就答應了。李國鼎還不知道這件事。」
張忠謀回台後,首要任務是擔任工研院院長,其實更大任務是在台灣成立半導體公司。「我擔任工研院院長3周後,李國鼎就找我去說這件事。」這就是大家熟知的第三幕。
張忠謀提到,台積電晶圓代工的經營模式是他的主意。但如何說服時任行政院長俞國華,讓政府注資48%,這些都是李國鼎的功勞。「那時,他的政治事業末期建立不少政敵,有不少人反對他,也反對他的任何事,包括創立台積電在內。」
所以,「沒有李國鼎,就不會有台積電。」
張忠謀說,李國鼎是一個非常熱心、好學、愛國且清廉的人,晚年甚至還需要擔心住處和生活。他雖然年輕時受過物理訓練,但到了60、70歲時還重新學習半導體知識, 這是他偉大的地方。致詞到最後,張忠謀再度感謝李國鼎基金會頒發李國鼎獎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