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爾德專欄：「賴蔡鬥」太誇大，但「蔡規賴不隨」上演中

「也許我們做事的方式不一樣，但是理念是一樣的。你挑副手眼光真好。」這是賴清德競選總統的廣告片《在路上》中坐在副駕駛座的賴清德對著開車的蔡英文說的話。當小英交棒給副手威廉後，短短幾個月間，接班人已展現出不同於她的做事方法，甚至理念也有些轉變。



最明顯的轉變就是非核家園議題。「2025非核家園」是蔡英文執政時倡議的政策目標，賴清德在大選期間也曾表示將延續這項政策，核電廠依原訂計畫除役。不過賴清德當選後已不再提「非核家園」，而他延攬來的經濟部長郭智輝被問到對核電的立場時說：「各種的電我們都需要。」國發會主委劉鏡清坦言不排斥核電，並稱他對能源議題關注的重點依序是：電夠不夠？低碳的電夠不夠？最後才是淨零。

童子賢態度與鄭麗君相左

而賴清德倚重的顧問、和碩董事長童子賢，更是從選舉期間就在賴陣營內倡議以核養綠；520後更公開主張2050淨零目標比非核家園更重要。產業界出身的童子賢在意的是：歐盟課徵碳稅將重創台灣業者、影響對外競爭力，因此要用核電來補綠能缺口；這一點也是同樣產業界出身的郭智輝與劉鏡清所關切的。很明顯，這是從經濟利益角度在思考問題；對此，倡議反核的前國策顧問劉進興則強烈批判。對劉進興而言，核災是攸關台灣生死存亡的議題：「童子賢和李遠哲都說，比起全球暖化，核災並不可怕。減碳全球暖化都在努力了，是長期的問題，核災對地震帶國家則是『迫切而明顯的危機』，攸關台灣存亡，豈能那樣輕佻地比較？」對他而言「非核家園」是民進黨不可放棄的「核心價值」。



七月初行政院副院長鄭麗君稱，台灣去年綠能發電量已超過核能，今年綠能已佔總發電量逾一成，並強調政府會依法朝非核家園邁進。童子賢卻反駁鄭麗君的發言，他強調綠能不是用來取代核能，而是用來減少碳排以防止地球暖化，「仇核、恨核」是弄錯方向了，他並主張應把能源政策方向從「展綠、增氣、減煤、非核」的應該修正為「展綠、用核、減煤、減氣。」，要讓核能與綠能攜手合作。

賴清德未表態令人好奇

童子賢也許覺得他是和「朋友」鄭麗君在理性討論問題。但放在政治場域中會被視為執政團隊內訌，在野黨當然更樂得見縫插針。令人好奇的是，做為領導人的賴清德卻未表態。童子賢、郭智輝與劉鏡清都是賴清德過去諮詢的對象，如今他們發言是否代表賴清德？在核能議題上讓子彈繼續飛最後是否會傷到自家人？



除了核能議題明顯改變了蔡英文時期的政策方向，最近國防安全研究院執行長換人也是另一個政策轉變的例子。

蔡任用的國防院執行長任期未滿卻請辭

國防安全研究院是在蔡英文手上建立的，它成立的目的就是要建立一個國防安全智庫。雖然董事長都是由退役將軍擔任，但從三任執行長林正義、林成蔚到陳明祺都是同時具備國安／國關經驗以及學術研究能力的人才，院內也吸收了不少優秀的年輕研究人員。國防安全研究院從過去舉辦的區域安全國防論壇，到這兩年的舉辦的台北安全對話，邀請來愈來愈多國際上有份量的區域安全專家，逐漸形成一個國際性區域安全對話的雛型；前任執行長林成蔚熟悉日本國安領域的官員學者，而剛離職的執行長陳明祺這一年來積極與國際上重要安全智庫建立合作關係。國防安全研究院逐漸成為一個在國際上有影響力智庫、對台灣國安與國防能提供專業戰略規畫意見的智囊，這應該是蔡英文當初建立國防安全研究院的初衷。

不料執行長陳明祺才忙完與美國哈德森究所中國研究中心（Hudson Institute China Center）合作的「中國法律戰與《反分裂國家法》研討會」，卻被告知賴清德希望由前退輔會副主委李文忠接任，任期原本還有一年的陳明祺只得自己請辭。

李文忠能否領導國防院有待觀察

陳明祺、林成蔚都是學者出身，與將軍退役的董事長霍守業行事風格或有扞格 ；相對的，李文忠政治能力強、懂得廣結善緣；他在退輔會副主委任內就串連各部會副手定期聯誼，酒量好的李文忠更善於和軍人搏感情。今年6月黃埔建校百周年慶典，他大力協助、籲請總統賴清德親自主持慶典。中央軍事院校校友總會為感謝委李文忠的協助，還在李文忠於520御任退輔會副主委後，辦了一場感恩餐會，還特別致贈手工打造的「黃埔百年紀念劍」，李文忠成為黃埔人以外第一位獲贈者。只不過當天出席餐會的前國民黨黃復興黨部主委季麟連將軍、這位李文忠口中的「老兄弟」卻選擇去中國參加黃埔百年慶典，而不是在台灣鳳山聽賴清德講話。



之前賴清德和李文忠同屬新潮流系，兩人是長期互信合作的伙伴；何況李文忠的政治能力無庸置疑，人和也應勝過之前兩任文人執行長。擅長與軍人「盤撋」的李文忠當軍方智庫執行長不是很合適嗎？如果賴清德要用國防安全研究院來「團結」軍方，做好和軍頭們的關係，李文忠應該是個好人選；不過，對於帶領一個國安智庫走向國際舞台，李文忠是否比他的前任者勝任？這還有待觀察。而後一個目標才是蔡英文創設國防安全研究院的初衷。對台灣而言，一個具全球視野與國際影響力的國安智庫是台灣急需的。

核能政策與國防安全研究院改組可以看出蔡、賴想法與做法的不同。不過這些議題的話題性遠不如海基會董事鄭文燦被收押。2020民進黨黨內總統初選時鄭文燦力挺蔡英文，鄭文燦案發後賴清德一句「不分黨派，不問何人，只要涉及非法，檢調都應該查辦，勿枉勿縱」被解釋賴有意藉機整肅。藉司法搞內鬥或許想像力太豐富了， 畢竟在朝小野大、在野黨虎視眈眈之際，刻意去搞黨內鬥爭是在自找麻煩。不過這種陰謀論更吸睛、在野黨更愛趁機挑撥。賴蔡鬥爭是誇大之說，但在政策上「蔡規賴不隨」卻的確在上演中。

作者為資深新聞工作者、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