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走私船為何甘願以命犯險？李問：「60噸龍蝦可賺2億」

金廈海域近期發生中國三無船舶越界被我海巡查緝意外死亡事件，挑動兩岸敏感神經，也成為朝野攻防議題。2019年起深蹲馬祖，還參選三次公職的民進黨國際部主任李問近日受訪，也分享自己在離島的第一線觀察經驗。他認為，這次個案中翻船的快艇，顯然不是漁船，會派出這樣的快艇，往往是為了從事走私、載運貨物，才會很講究速度，他自己知道的離島走私內容，獲利可到2億的澳洲龍蝦、中國鮑魚，甚至取締後銷毀時還燒不完的牛肚，五花八門都有。

李問還說，之前在馬祖時，當地也有抓過偷渡客，海巡抓到人從中國偷渡而來，有些是中國幫助東南亞人偷渡。比如越南人想要偷渡來台灣，先從越南走陸路，走到中國的廣東、福建，再搭船來到金門或馬祖，這樣距離比較近。民眾更擔心的是，可能會有中國人跑到馬祖岸上待一下，然後又跑走，可能是來偷東西帶回去，這樣也不能算是偷渡，但是很影響在地治安。

李問自己在台大人類學系畢業後，碩士到社會科學重鎮，美國芝加哥大學念社會科學，蹲點離島，對兩岸走私，也有社會觀察理解，李問說，為何這些非法船舶，甘冒性命之憂，在海上從事違法的舉動？驅使中國違法船隻的誘因，正是龐大的走私利潤與商機，而中國走私船隻氾濫，疏於管理，中國百姓從事違法交易，也是基於經濟不好、生活困頓。走私行為不只是「賺外快」，而是這群底層民眾的主要生活財源。

李問說，據他了解，福建沿海有非常大量的非法船隻，比如某段期間中國政府禁止哪些東西，就會有很多走私的船隻，從香港、金門、馬祖等地走私進去中國。這些中國違禁品，有些先用飛機運送到香港金馬，再用船隻載運進去。他在馬祖看到的走私案件，五花八門都有。

李問說，有時候中國的走私很大量，比如去年馬祖接獲舉報的龍蝦走私，一次有60公噸，大約可以賺到台幣2億元，就是因為中國與澳洲打貿易戰、禁止澳洲龍蝦進口，但中國人民還是有食用需求，因此走私客看準商機，進行違法販售。

去年馬祖抓到公開討論的中國走私物，除了龍蝦，還有鮑魚；龍蝦是要走私進中國，但鮑魚則是從中國流出要走私進台灣，這些都是高價值水產。

李問還說，馬祖還曾經抓到走私幾十噸牛肚，因為也不能拿來吃，所以就在馬祖直接燒掉，「燒了很久都燒不完，因為牛肚的油很多。」他還聽過走私油品類，比如汽油、機油等、菸、名貴洋酒，甚至洗衣機，這些東西海巡都有找到過。

李問也說，有一些走私本來不是要經過馬祖或入境馬祖，是從其他國家要走私物品到中國，船隻不小心靠馬祖太近，就被海巡攔下來。走私的這些物品，有一些是被中國官方禁止，有一些是想要避稅，所以不走合法途徑。

李問指出，這些走私物都是用快艇運載，沿海當地的民眾也都很困擾。快艇是一艘小船上掛了2個舷外機（高馬力引擎），甚至還有走私快艇掛了6個懸外機，這些船體其實都很不穩定，走私過程中也都是高速行駛狀態，因此他們長期是台灣海巡跟中國海警的取締對象。

他表示，中國各種非法船隻的情況複雜，有些是小型快艇，比如近日個案當中的快艇，速度大約40節，也就是時速74公里。通常若發現違法的小船，海巡也會派出小船來驅離；如果對方是大型船隻，比如抽砂船，海巡就要派出大船去應對，保護我方主權跟海洋資源；如果對方是漁船，那大約是中等大小。

不同的非法船隻，會造成漁民不同的困擾，例如快艇、漁船、抽砂船、大型貨船，各自會有不同的問題。李問解釋，比如盡管出動大型的貨船很難逃逸，但就是利潤很高，所以他們願意冒險去賺錢。走私這個行業，在中國其實非常龐大，有很多人在從事這個行業。

李問說明，三無船舶如果從事走私，會造成治安問題；如果越界捕魚，就造成環境問題，比如電魚、毒魚等破壞生態，像流刺網在台灣近海是違法的，但中國的越界捕魚也常常會使用。馬祖之前還遇到很嚴重的中國抽砂船問題，抽砂船規模大約1、2千噸，也是三無船舶的一種。

李問表示，馬祖漁民常常遇到的狀況，是中國越界的捕魚船，因為金門馬祖跟中國沿海的距離實在太近，整個中國沿海有大量的非法船隻，從事大量破壞海洋環境的行為、大量破壞馬祖漁民的定置網。李問說，我方海巡接獲通報，都會積極驅趕，保護我方民眾的權益，因此海巡必須不斷往返於哨站與非法船隻之間，相當辛苦。

中國船隻越界，也常引發衝突，李問也曾聽說，有中國違法船隻拿「大石頭」來砸我方漁民，雙方距離近到能砸到的程度，當下雙方難免直接起衝突，隨後我方漁民只能趕快把漁船開走，事後向海巡通報。也有中國船隻會故意去衝撞馬祖漁民的漁船，進行很魯莽的挑釁行為。因此海巡長期以來也都承受沿海在地的壓力。

李問過去非常關心中國抽砂船到馬祖近海抽取海砂議題，在時任立委的現任海委會主委管碧玲，及洪申翰等努力下，促成修法，把抽砂船的罰金提高到1億。李問說，台灣海巡會登檢中國非法抽砂船，並且執行扣押，登檢過程當然非常危險，有時候海象不好，還是要上去登檢，也不確定對方在船上會不會抵抗，如冬天的時候，馬祖海象都不好，海巡工作時都要特別小心，且登檢違法船隻的時間常常是在晚上。登檢一艘違法抽砂船，可能一次抓12位中國船員，他們會被關在馬祖的監獄，等待半年、一年的時間再被審判。

蔡英文執政8年，兩岸關係冰冷，不過，李問也說，對中國違法船隻問題，其實金門馬祖地方政府都會跟中國地方政府反應有這些問題，不過長期以來都沒有辦法解決，造成在地漁民、觀光業者的困擾。民眾也會擔心治安問題，可能有些違法船隻沒有經過通關程序直接上岸。

李問還說，之前在馬祖時，當地也有抓過偷渡客，海巡抓到人從中國偷渡而來，有些是中國幫助東南亞人偷渡。比如越南人想要偷渡來台灣，先從越南走陸路，走到中國的廣東、福建，再搭船來到金門或馬祖，這樣距離比較近。民眾更擔心的是，可能會有中國人跑到馬祖岸上待一下，然後又跑走，可能是來偷東西帶回去，這樣也不能算是偷渡，但是很影響在地治安。

李問說明，中國違法船隻，按照法律，他們會被中國海警驅趕，之後可能跑到金馬海域來，也會被金馬民眾舉報，台灣海巡獲報後，又會把這些違法船隻趕回中國。整個中國太多違法案件，對岸自己也很頭痛，但因為「執法不均」，有時候抓很嚴、有時候又沒在抓，所以一直沒有辦法妥善處理這個的問題。

他解釋，「執法不均」的意思是，有時候中國官方會大張旗鼓配合一些新聞上的宣傳計劃，大力打擊沿海地區的抽砂船、商務船等非法船隻，這些船舶一時之間會成為重點取締對象，但是隔了一陣子後又不再那麼嚴格取締。外界認為，中國沿海對於違法船舶取締的管理，似乎有非常多問題，推測可能受到中國官場存在的貪腐、官商勾結所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