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俄羅斯獨裁總統盧卡申科10日表示,將和俄羅斯境聯合部署區域性的聯合部隊,被外界視為參戰。不過,美聯社和《衛報》12日不約而同刊出分析,指出白俄軍硬擠也擠不到5萬人,而且盧卡申科自己2年前才面臨國內危機,此刻才不敢參戰,只是做做樣子應付俄國老大哥普丁。
盧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10日宣布將和俄國建立區域性聯合部隊,將讓俄軍駐紮於白俄羅斯境內,但並未說明這支聯合部隊會部署在哪裡,只警告「烏克蘭別把髒手伸來我們這裡」。白俄羅斯防長強調,「我們不想打仗」,隔天又說組建這支部隊是「為了防禦」。
白俄羅斯想防禦,這點無庸置疑,只是真正要防的是誰就很難說。盧卡申科靠著俄羅斯的支持,才得以統治白俄羅斯28年;2020年8月,盧卡申科面臨人民指控總統大選舞弊、連續數週大規模上街抗議,盧卡申科忙著向普丁求援,普丁直到9月中旬才與盧卡申科會面、提供金援,之後連盧卡申科的就職典禮也沒去,還說不知道他辦了就職典禮。
盧卡申科當時差點就成了普丁的棄棋,好不容易挽回普丁的心,此刻只得還點人情債,口頭支持普丁對烏克蘭的「特殊軍事行動」、讓俄軍借道和駐紮,但是至今尚未出兵參戰。
白俄不出兵,很大一個因素是它沒有多少兵可以出。據英國智庫「國際戰略研究所」(IISS)統計,白俄軍約1萬1700人、特種部隊6150人,內政部管轄的軍警、民防等「準軍事人員」約11萬人。硬體裝備方面,戰車約497輛、自走砲333門、戰機71架。
白俄羅斯反對派領袖季哈諾夫斯卡雅(Sviatlana Tsikhanouskaya)的顧問維亞寇卡(Franak Viačorka)說,白俄沒有能力與烏克蘭作戰,撇開部隊很少不說,硬體設施很多都已經交給俄羅斯,「能用的都用上了」。
總部位於波蘭的軍事分析公司Rochan Consulting主管穆茲卡(Konrad Muzyka)也指出,白俄軍要擠出全部兵力赴烏克蘭參戰,就必須大動作動員約2萬人移往邊境,馬上就會被西方情報單位發現;很少會有組織監控白俄軍的狀況,因為他們的軍力實在相對薄弱,「除了盧卡申科的嘴,其他什麼都沒有」。
烏克蘭軍事分析家日丹諾夫(Oleh Zhdanov)指出,白俄羅斯最多只能部署2萬名志願役專業士兵。若加上義務役,整支軍隊硬擠也不過4.5萬人,而且大多缺乏實戰經驗。白俄軍雖然定期演習,但自二戰之後就不曾參加過戰鬥,俄羅斯軍至少還挑戰過中東和車臣等地區。
白俄羅斯對俄軍的價值大概只有位置。白俄與烏克蘭邊界約1000公里,距離基輔最近僅約90公里;日丹諾夫表示,更重要的是,如果俄羅斯想要切斷西方對烏克蘭的軍援,就要攻取烏克蘭西部利維夫(Lviv)、盧斯科(Lutsk)等西方援烏物資的樞紐,那麼就只能借道白俄羅斯。
日丹諾夫認為,盧卡申科也很清楚白俄士兵不大可能成為俄軍戰力,因此他會讓普丁知道:「我會幫你忙,但不會參戰」。
白俄羅斯獨立分析師卡巴列維奇(Valery Karbalevich)對美聯社表示,白俄菁英和平民階級都沒準備參加這場令人無法理解的戰爭,而盧卡申科向普丁討價還價,提議將俄國核武放在白俄,這也暴露出白俄軍的虛弱。
盧卡申科今年稍早甚至還表示,他可以斡旋俄烏和談,盡快結束戰爭。卡巴列維奇指出,盧卡申科很清楚俄羅斯正在輸,並「正在嘗試盡可能與俄羅斯保持距離」。
除了軍事能力,盧卡申科此刻自保還比較重要。白俄羅斯和俄羅斯一起受西方制裁,今年通膨是去年的兩倍,盧卡申科要是將白俄羅斯士兵派去打仗,可能引爆國內另一場大規模示威,沒人護駕,對獨裁者很不方便。
民調顯示,支持參戰的白俄羅斯人不到10%。白俄軍事分析家阿烈辛(Alexander Alesin)說,白俄羅斯人對烏克蘭人完全沒有敵意,也不懂這場特別行動的意義,這可能使白俄士兵大規模拒絕遵守射殺烏克蘭人的軍令。
阿烈辛還幫盧卡申科想好了避免直接捲入戰爭的藉口:既然俄羅斯以「北約東擴」作為其中一個攻打烏克蘭的理由,「盧卡申科可以說,他需要有限的兵力來保護白俄邊界,避免北約成員波蘭、立陶宛和拉脫維亞的侵略」。
烏克蘭也很體諒在普丁面前演得很辛苦的盧卡申科。烏國總統澤倫斯基11日向七國集團(G7)說,俄羅斯企圖把白俄直接捲入戰爭,雖然白俄說將與俄羅斯聯合部署區域性部隊,烏克蘭也沒打算對白俄羅斯兵戎相向。烏克蘭國防委員會主席丹尼洛夫(Oleksiy Danilov)也對電視台表示,白俄羅斯是被俄國扣為人質。
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白俄羅斯分析家施萊布曼(Artyom Shraibman)說,普丁對盧卡申科影響力很大,「但也不能逼盧卡申科政治自殺」,因此他認為盧卡申科肯定會嘗試抵抗任何讓白俄羅斯全面參戰的可能性,但是也不要太樂觀,「我不會打賭說他能永遠抵抗成功」,俄羅斯還是可能採取一些手段來挑動白俄羅斯參戰;若俄軍最終敗退,盧卡申科的命運也可能隨之顛覆,「威權主義者不大擅長在軍事失敗事件裡存活下來」。